侍书浑身一颤,白着脸道,“奴婢不敢啊”

滚烫的茶水浇在她头上,顺着头发流下来还能烫红脸皮。

侍书瘫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白氏高喝一声,“侯府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

祁元夜置若罔闻,起身走到侍书身前,“侍书嬷嬷,本侯这报答你可满意?”

这下侍书再蠢也知道祁元夜说的是反话了,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本以为二公子去了秦国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来了,她才敢把心里的怨气发泄在他儿子身上,哪曾想……侍书心念几转,突然抱住祁元夜的腿眼泪汪汪地求饶,“奴婢知错了,二公子你心善饶奴婢这一回吧!”

“滚!”祁元夜一脚踹开她,看向另外四人,“你们谁还对小公子下过手,自己站出来,我给你们个痛快!”

四人对视一眼,齐齐磕头,“奴婢(奴才)不敢!”

祁元夜自不会相信他们,“我知道你们不会承认,这样,你们每指认一个人出来,我就给你们一百两银子,再让祁侯爷脱去你们的奴籍!”

有一个小厮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起来,显然是心动了,不过在他开口之前一个丫鬟站出来,“侯爷明鉴,除了桂嬷嬷,奴婢等都没有对小公子不敬!”

另一个小丫鬟见状也大着胆子开口,“妙言姐姐说得都是真的奴婢以性命担保!”

妙言又道,“侯爷,桂嬷嬷曾对奴婢和妙雪说,她因为您被逐出主院,然后一直找不到机会赎身,最后耽搁成老姑娘只能自梳不嫁,她怨恨您所以把气都撒在了小公子身上,奴婢和妙言屡次劝说,却被她毒打一顿,后来奴婢们就只敢悄悄护着小公子了!”

她的话音未落,侍书又或者桂嬷嬷便吵她扑过来,“贱蹄子,你敢诬陷我,老娘起了你的嘴!”431?634?003?

妙言轻巧地躲开她的攻击,然后抓着妙雪的手撸起她的袖子露出上面的伤痕,“桂嬷嬷仗着自己资历老,对院里的人非打即骂,离院太偏,奴婢等想求救都找不到人,只能任她作威作福!”

离院和思过院分别在候府的西南和西北两个角上,的确有些偏,不过再怎么偏又怎么会找不到人求救呢?除非是没人愿意管!

至此,祁元夜对她的话已然行了七八分,至于剩下的两三分……他看向祁珍。

自从侍书出现,小孩就把头埋在秦政怀里,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去。

祁元夜心里一堵,搓着他的耳朵道,“不怕不怕,爹帮你打坏人,不过珍儿要先告诉我哪个是坏人?”

祁珍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余光瞥到侍书,害怕地把头埋回去,任祁元夜怎么说都不再出声。

祁元夜一时无计可施,求救地看向秦政。

秦政拍拍小孩的屁股,“珍儿不说话,是不是觉得他们都是坏人?那伯伯让人都打他们板子,每人一百下,打得他们皮开肉绽好不好?”

“师父!”祁元夜一时着急,竟喊出了最熟悉的称呼,果然下一刻他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讶异的视线,他稍稍担忧了一下,不过话既说出口,不可能收回去,他很快将那点担忧抛开去,不赞同地看着秦政道,“珍儿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对他说这些?”

秦政道,“放心,吓不着的,当年你不也是个孩子,我不照样什么都说!”

他这一句话弄懵了祁家人,什么“当年”?难道秦王和祁元夜早就认识了?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刚才祁元夜祁元夜叫师父是怎么回事?

祁元夜当然不会为他们解惑,他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秦政道,“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秦政说完好像不耐烦和他掰扯一样,继续逗弄祁珍,“怎么样?珍儿想好哪个是坏人了吗?”

祁珍在他怀里玩儿手指。

秦政又道,“珍儿再不说话,伯伯就真打了啊,你看那两个小丫鬟,细胳膊儿细腿的,恐怕挨不了两下就没命了吧!哎……”

秦政佯装叹气,突然觉得袖子被一只小手拉住,然后那小手的主人眨着眼睛,小声道,“嬷嬷…打我……姐姐是…好人”

第六十一章 章节编号:6299615

“侯爷您听到了,这奴婢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您说个话吧!”

祁元夜看着祁威。

祁威早在几个丫鬟指认侍书的时侯就惊呆了,他没想到府里的奴婢这么大胆,连主子也敢欺负,恼怒的同时不由对白氏也生出不满,她是怎么打理后宅的?居然让下人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亏他当年把孩子交给她时还特意叮嘱她好生看顾这孩子可能是他们和夜儿破冰的最后希望!可你看现在,不雪上加霜就不错了……

不过到底是过了几十年的妻子,他不忍心责怪白氏,就把罪过一股脑儿归在了那个胆大妄为的奴婢身上。是以,听到祁元夜的话,他没怎么犹豫就道,“杖毙吧!”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侍书凄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侯爷,饶命啊!”

祁威皱眉冷喝,“闭嘴!”

然后满脸愧疚地看着祁元夜道,“夜儿,是爹不好,爹没想到这贱婢会这么大胆,爹会给你个交代的!”

说罢吩咐一旁的小厮道,“拖下去,乱棍打死!”

小厮过去反剪住侍书的两只手,押着人就往门外走。

侍书不断地求饶,祁威置若罔闻,候府其他人也无动于衷,杖毙一个丫鬟对他们来说太寻常了,何况是杖毙一个犯下大错的丫鬟!更甚者如祁蔷,甚至埋怨她耽搁了自己的事情,恨不得她赶紧被拉出去自己好跟祁元夜旧话重提!倒是祁元干想到这么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要逝去,心里有些不忍,不过再想到她做的事情,又感叹恶有恶报,不愿开口扫二哥的兴了!

就这样,在侍书的哭喊求饶中,她很快被拖到门口,眼看就要被拖出去,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小厮的桎梏,连滚带爬地跑到白氏面前,“扑通”跪下,抓着她的裙摆哭求道,“夫人,看在奴婢伺候了您那么多年的份上,救救奴婢吧!”

白氏皱皱眉,本来给祁元夜添堵的事情她是十分乐意做的,但现在祁家和女儿都有求于他,她再不忿,也不会因为一个丫鬟和他对上。

更何况奴婢伺候主人,这么天经地义的事儿,什么时候也成了功劳了!白氏抽出自己的裙摆,十分冷漠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侍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明明从前她欺辱二公子的时候夫人都会为她撑腰,为什么现在只是欺负一下二公子的孩子,夫人就轻易放弃了她呢?侍书想不通,但她知道如果连夫人都不管她了,那她必死无疑!

在死亡面前,什么身份尊卑都不重要了,侍书心念几转,忽然抬头直视白氏,“夫人,你太狠心了,明明是你叫我这么做的!”

说着她狠狠抹一把眼泪,就是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白氏被她的话惊得倒退几步,颤抖着手指着她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让你这么做了!”

既然撕破了脸,侍书也不跪了,她爬起来,一双眼盯着白氏,嘲讽道,“您是没有明说,可您明知道我和二公子有旧怨,还把他的孩子交到我手上,您说您存的什么心?还有是谁说侯爷多管闲事?说这孩子是大贱种生出的小贱种,根本配不得侯府的富贵!又是谁把这孩子扔在离院,一扔三年不闻不问?夫人,若我是凶手,那你就是帮凶,虎毒还不食子呢,我真想不通,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的母亲,有时候我真怀疑二公子不是你的孩子”

白氏被她逼得不断后退,最后受不了的给了她耳光,“闭嘴!闭嘴!把这个贱婢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侍书捂着脸,指着她道,“哈哈哈……你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