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不是你大儿子最后的血脉吗?为了他你不是一把年纪了还出来造反吗?现在这样是要闹哪样啊?

我心里的疑问突破天际,但师父好像并不诧异,甚至“嗤笑”一声,用满是鄙夷地声音道,“你最爱的果真还是自己……哦不,应该说是权势。当年父王决意传位于我,你担心我不好掌控,就蛊惑秦放争权夺位,趁我出征时篡改诏书,帮他登上王位。可怜我那大哥临死前还当你是一心为了他好,甚至不惜自戕求我放过你,却不知你只是把他当作一颗棋子,一颗让你独断后宫、插手前朝的棋子!”

我觉得自己的下巴掉在地上了,脑子也有些不够用,说好的偏心母亲宠大灭小呢?怎么转眼就成了野心妇人通杀儿子的故事?

而真正骇人听闻的还在后面,只听师父冷笑一声道,“还有父王,他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驾崩,还偏偏在我去国出征的时候?”

这话里的意思是怀疑太后杀了先王了,我忍不住去看太后的反应,只见她先是震惊,然后高声大喝,“你在胡说什么?!!”

我知道人在心虚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拔高声音,天哪,为了权力杀夫弑子,如果她伤害的不是我亲近的人,我几乎要赞她一声了。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知肚明,你以为把痕迹抹去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却没想到你给父王下药的时候有一个小宫女藏在屏风后面吧,她惧于你的威势不敢说出真相,最后却被我找到了。只恨大哥愚孝懦弱,被女人迷昏了头,竟半点不怀疑,后来我告诉他时,还执迷不悟要拿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

太后无话可说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突然抬头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敢杀了我吗?你敢曝出这桩丑事吗?你不敢!哀家生了你,哀家是太后,你敢杀兄,却不敢弑母!”

她说的很笃定,好像料定了师父没办法。

师父也确实没办法,他挥挥手,“拖下去!”

江同出去喊了几个宫娥把人裹挟着往外请,快要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太后突然回头,“哀家不后悔,如果哀家不争不抢,你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吗?你能那么顺利地走进你父王的眼里吗?哀家绝不后悔,凭什么我的才识胆略样样不输,却要被锁在深宫里伺候一辈子男人,最后还要被关在佛堂里了此残生?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女子吗?”

“……”

我突然有些可怜她,以她的心机手段,如果身为男子,说不定能封相拜将,但可惜她是女子,这世道对女子确实不公。但这些都不是她对丈夫和儿子下手的借口,归根到底,还是她利欲熏心,不择手段。

第二十七章 章节编号:6282359

太后被拉出去,我忍不住叹口气。

师父摸摸我的脸,“对不起,吓到你了,以后不会了。”

这是师父第一次跟我道歉,我不觉惊喜只觉惊悚,因为他的目光实在太太太温柔了,根本就不是师父看徒弟的眼神,而是,而是……

我不好意思说出来,找个借口就想溜,“那个,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师父拉住我,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唔……”

听到他隐忍的闷哼,我连忙回头,“师父,你没事吧!”

师父抬头,额上尽是细汗,显然是刚才疼出来的。

我顿时愧疚成一团儿,“师父”

“叫我其琛。”

我:“……”

我知道其琛是师父的字,“憬彼淮夷,来献其琛”,意为珍宝,寓意美好,读起来也别有韵味,但这不是我能叫的啊!

我硬着头皮拒绝,“这不好吧,也太没大没小了……”

师父的眼睛立刻眯起来,声音也变得危险,“你要反悔?!”

我:“……”

什么反悔呀,我根本没答应好吧!

师父好像听到了我的腹诽,抓着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道,“你若是后悔了,最好现在杀了我,不然的话,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决不会放过你!”

我被他的决绝吓到,害怕地抽回手,支支吾吾地做最后的坚持,“可……可我们是师徒啊……”

“师徒又如何?孤喜欢你,没有什么能阻挡!你若真的介意,我们不要这关系就是,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

是啊,除了平哥、赵钰、九叔和江同,秦国再没有人知道他和师父的关系,相反,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定我是师父的脔宠……我心里叫苦不迭,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痛快地把关系公开,现在师父好歹也有些顾忌。

可是千斤难买早知道,我吭哧吭哧半天,再想不出借口来。

师父摸摸我的头,“我不求你一下子接受我,只求你留在我身边,只要这样就够了。”

我向来吃软不吃硬,师父将姿态放得这般低,甚至说出“求”字,我顿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师父将我搂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我的后背。

……

当天夜里,九叔带回了吴王等人的人头,很可惜里面没有义姜主仆,听说是跳崖自尽了。

真是便宜那个疯女人了,要知道我在师父昏迷那几天,昼夜不眠地为她们想了数十种死法!

师父戳戳我气鼓鼓的脸,笑道,“我倒是很感激她,要不是她捅破了窗纱,你到现在也不会知道我的心意!”

我无言以对,悄悄红了耳根。

第二天,有九叔的大军压阵,师父一上朝就发落了所有参与谋反的人,朝堂顿时空了一小半。

我再次感叹太后的城府手段,居然能说动这么多人投靠她。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师父居然放了秦坤,当然明面上还是赐死,暗地里却将他送出了建邺。

这时,师父跟我说起了他妻子景蕙和他大哥秦放的事,原来在和师父成亲之前,景蕙和秦放已经情投意合、互许终生,但秦放生性仁弱,一早被排除在继位的人选之外,景蕙的父亲当然不愿意将女儿许给他,他上书请先王给景蕙和师父赐婚,不顾女儿的反抗,将她塞进花轿。

新婚当夜,边境战事突起,师父点兵出征,秦放为了喜欢的人,在太后的唆使下,篡改遗诏,登基为王。

秦放登基后无心政务, 时常出宫与景蕙私会,待师父班师回朝,景蕙已有了数月的身孕,朝政彻底落在太后手里。

师父那时年少气盛,不管不顾地冲进王宫,却被早有准备的太后拿下,之后拼死逃出,辗转数年,夺回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