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1 / 1)

曹兴朝见九爷将她抱起,唯恐她一身泥跟血的弄脏了九爷衣服,遂忙上前要接过人。

“九爷,还是让我来吧。”

宁王没有理会,目色不明的看向了自她手指间滑落地上的小篮子。竹篾编织的小篮子一半翻扣在地上,里面熟透个大的枇杷果滚落了出来,散落一地,在纱灯的映照下发出橘黄色的光泽。

俊眸微阖,他吩咐下人过来抬走她,随手掸了下衣服。

“兴朝,拿我名帖,去宫里头请个御医。”

曹兴朝抬头看看天:“都这个时辰了……”

“宫里头还没落钥。”宁王往回走,语气带出些烦躁,“就说我碰着头了,让御医过来看看。”

时文修这回静养了两个多月,等头上的伤大好了,这年的夏日都快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着工伤的缘故,这回养伤时候的待遇好了不少,补身的汤汤水水每日都未曾间断,三餐的伙食肉眼可见的提升了好大一个档次。伤势大好后,她人竟能比之前稍稍长了些肉。

静养的时候算是安逸,就是那王公公嘈聒了些。

只要他一有时间,就没少在她耳边念叨,说她命大,得亏是在夏日里,方能挺过那么长时间。又说要是在那数九寒天的冷冬,不消那么一会,就能直接将她就给冻成了冰坨子。

他还非常形象的与她细述了冻成冰坨子的人是什么样,从头发丝到脚板底,都一一描述的详尽。说完,他又数落她那天直挺挺躺那不对,说应使劲往外爬一爬啊,好歹爬出那灌木丛去,让路过的人见到个影,别那么一声不响的在那等死着。

时文修多数时候就那么听着,等他说完离开便是。

只是偶尔也有被絮叨烦的时候,便蠕动嘴唇做出口型‘我知了’,哄那王公公高兴的离开,她这也清净了。

伤势一好,她便又被唤去正殿伺候了。

也不会安排她做多重的活,总归是扫地,研磨,伺候穿衣,洗漱之类的,活算轻松,不过少不了些许刁难便是。

这日,在晌午无事时,她挨着墙根坐着看景晒太阳。

没过多时,有个下人朝她这边过来,悄声挨着墙根的方向停下。

“姑娘,奴才是主子爷安插进来的人。”

她本并不在意何人过来,又何人说话,可却如何没料到,来人竟开门见山的说了这么一句。

单单一句话,让人恍如隔世。

她正眺望远处的眸光晃了神,思绪浮浮沉沉,启开了那些尘封的过往,游移在那些她自以为忘却的往事中。

原来她没忘啊,他单单一句,又好似让她记起那刀子捅穿心肺般的感觉。每每记起,她都觉得当时能挺过去活过一命,都多亏了心底那泠泠切切的寒,压过了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痛。

“主子爷令奴才看护好您。您这若有何需要,随时可吩咐奴才去办。”

他又迅速压低声说着,语气十分恳切。

时文修从远处景物中缓慢落了目光,转向了说话那人。

是个生脸,在这之前,从未见过。

在这之后,也没有再见面的需要。

苦难是不需要复习,可不代表忘却,忘却了教训,就代表着她所遭受的苦难毫无意义。

她对他伸出了手掌,指尖落在上面,一字一字的划着太阳落山前,给你逃命的时间。

那人面色一变,就要再劝:“姑娘,主子爷他……”

时文修已不听他解释,扶着墙身起来,就慢着脚步离开。

见远处有人注意到这里,那下人不敢停留,只能赶紧离开。

第64章 第 64 章

未及太阳落山, 宁王就得知了此事。

实在是那下人逃的太突兀难免就露了行踪,再加上逃之前却莫名凑近她说了会话,上下这么一联系,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王胸口窝着一团火, 回府后朝服都未脱, 就先把她叫进殿来跪着。他并非不知, 那下人既然冒然逃跑, 那显然是她明显表达了与那边划清界限的意图,可这并不足矣平息他的怒火。

“知不知自己错哪了?”

她双手放膝上,闻言也不反驳的点头默认。

“你知?嗬,你知。”宁王在她面前踱步几回, 便转身朝她两步过来,阴戾执鞭抵她额头两下,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个蚩蚩蠢蠢的货!你站在谁的地界你知不知?那钉子是谁的人你知不知?禹宁二府水火不容你知不知!”

哪怕向着对方一丝一毫,都是给他不痛快可又知不知!

她被鞭子抵着的力道歪了下身子,摇晃了几下,再次于原处跪好, 只是重心朝后稍移了几许。

宁王见她双膝跪在殿门口, 身形消瘦又几分摇摇欲坠的模样, 不免就想起当初几番严刑拷打都未打断她脊梁骨,唯独告予她残酷真相那刻她犹如被抽走半数生机的模样。想至此, 虽尚有气怒,却也说不出什么责罚的话来。让她跪了会后, 就阴沉着脸让她起来。

他看她那眼帘轻阖的温顺模样, 没忍住伸手狠掐了把她那素白的面颊, “别不长记性, 更别妄想着再去投靠他那枝头, 否则,我就给你皮扒下来,做灯笼做挂件。”

等她离开后,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狭眸里的阴戾都快溢出来。挽了袖子,他手指扯下襟口,长腿跨出了大殿。

“兴朝,多带些人随我走!”

赵元璟竟敢先不讲究,那就休怪他按不讲究的做法来。

张总管闻声匆匆赶来,就见着那宁王带着一干侍卫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府里,若有人敢拦,就直接抬腿一脚踢开,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

他不由大惊失色:“宁王爷,您这是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