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着晃着,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于是赶紧摆正了姿势。知道自己可能受到嘲笑,于是又等了一小会儿才悄悄扭头往贺言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了意外之喜。

贺言在打瞌睡。

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里捏着的笔还时不时在卷子上点一点,不细看都看不出来,就连云毓也是因为盯着他看了太久,而贺言对此毫无反应才得出来的结论。

生怕他突然醒来,云毓也不敢凑得太近,只用手默默撑在椅子上,好叫身体能往他那边倾斜一些。

窗户虽然紧闭着,但是空调偶尔吹起的暖风也能撩动他的额发,明明他们一直都是同桌,也一直都坐在一起,可这次的感觉就好不一样的。

云毓第一次觉得自己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摸出了手机想要把贺言拍下来,按下拍摄键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确定无人知晓后才敢偷偷点进相册。

或是举起落下都太快,整个屏幕里只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影,心中平添了几丝懊恼,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后才端起手机再次按下了拍摄键。

这次他有好好确定,暖风没有热到足够燎开贺言的眼皮,过速的心跳没有影响到自己身体的机能,让他还能稳当地举起手机。

好郑重的,云毓按下了拍摄键。又更贪婪的,按了好多下。

怕事情败露,云毓赶紧收好了手机,打算继续做题,可他才扭正身体,身边就传来了人嗯嗯呜呜的声音。

云毓整个人都绷紧了,实在是心虚,只握着笔却不写字,用余光偷瞄着贺言,看到他没什么异样后才敛下神色,继续做自己的事。

而贺言却远远没有他想的那样平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烦躁。

那些题目都简单的要命,一眼看出来答案都算是抬举了它们,所以是因为觉得无聊才会睡着么?

他已经很久没能自主入睡,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是因为云毓在他身边?开玩笑的吧,这根本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是不是真的也都无所谓了,是,那就操了再睡,不是,那就操累了再睡。

贺言微微皱着眉头,涂改着本来已经填好的答案,无数的设想钻进脑中,又被即刻否决,一个更新的设想都还没能在脑中成型,耳畔便传来了人温软的声音。

“你做完了吗,需要我帮你看一下么?”

贺言猛地醒过神,没注意到手上,让水笔在卷子上画了好大的一笔,当即脸就沉下,扯开了放在两人中间的透明胶带。

还没往上粘,云毓就说道:“没事的,这只是一本资料呀,又不是作业的······”

确实,他不该那么激动。

贺言拿起小刀将多出来的胶带都截掉,揉成一团丢到了垃圾桶里,抬起了手肘把卷子递给了云毓。

就好像是这样的一刀也能切断那些荒谬可笑的失控感,云毓没有那么聪明,他也没有那么傻。

贺言重新侧过身体,将脸朝向云毓,看着他批改自己卷子时候时而顿住的手,又看他微微抿起的唇。

毕竟都是选择题,对着答案改也不会太慢,才花了半分钟不到云毓就批改完了所有的题目,剩下的半分钟是他在组织语言。

三十二道选择题,一道都没选对,还偏偏都像是好认真地写下了运算过程,草稿纸上还满当当的呢,说句不好听的,全都选c正确率都能比这个高一点。

再一细想,哪里会有人能做出零分的卷子的,就算都不会,蒙也能蒙对几个吧······

云毓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鼓励还是该凶一点问问贺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关键是他一抬头,就正好看到贺言放松着的笑脸。

眼神里几丝倾泻出来的温柔还是让云毓有些不敢辨认,只垂下眼皮,看着那道险些划破卷子的笔迹,小声说道:“你都做错了。”

“怎么会?”贺言微微张嘴做出了惊讶的表情,可是看起来不诚恳极了。

这下,云毓也有些小小的生气了,倒也没那么严重,应该说是难受,他不明白贺言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毓微微仰头,看着贺言,说道:“我不知道你这样是想干什么。”

他就这样看着贺言,本来以为自己发了脾气他会收敛一点的,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的话自己就不会再生气了,结果他不但没收敛,眼里还多了笑意,音色亦缱绻温柔。

“可是班长,我以为我的意图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

“班长是真的······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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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云毓整个人都懵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的生气和难受都被抛到了脑后。偏偏贺言还在对他笑,和以往的干净洒脱不同,笑了多了几丝温柔和羞涩,像是脸也红了,飞鸟哗的一下就飞回了巢穴里,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是什么意思呢?

是那个意思吗?

是自己设想过好多好多次,又否定好多好多次的那个吗!

是······是在表白吗?

是吗?

云毓简直是头晕眼花,脑袋胀胀的,耳朵也疯掉了,叫他听不清楚贺言在说什么,像是一段漂浮在空中的旋律,沉浮着,隔得很远很远,无法传递过来。

他有想过贺言是不是喜欢自己,不然为什么只对自己那么好,又想着他为什么总要和别人在自己心里分出一个胜负,是不是喜欢自己的表现。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被串联起来佐证现在的想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可云毓不敢认,不敢认也就罢了,此时的他他并不觉得开心,只想要逃走。

试卷锋利的边缘像是一个小刀,划过云毓的手指肚,尖利的,在空骸的心中划出一个接一个的缝隙,叫风一吹,就麻麻的。

云毓及时躲开了眼,小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也不、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我不知道,快,快做题,更正。”

贺言皱起了眉头,直接握住了云毓细细的手腕,将他整个人转过来,逼迫他和自己面对面,逼迫他看着自己。

这是他不曾设想的。

毕竟他知道的,云毓喜欢他,喜欢这个叫贺言的人。

表白了,培养了一点感情之后也就可以上床了,这样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上了床后,所有出现在他身上的奇奇怪怪的症状就会消失,他不用再为这个心烦,他就还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