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阳先一步毕业,本来也是想着回国,不过由于他家庭不支持,骆阳也就干脆选择留在了当地,还找了一个德裔的男朋友。等到云毓毕业的时候自然也收到了各大公司的offer,不过他也只好一一回绝,在处理完各项事务,又和骆阳、奥利弗还有一些熟识的朋友吃过饭后,云毓就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两年时间不见,云灵学会了打扮,程颐嘉的身体也看着越来越好,才下飞机和家人碰上面,一家人就抱着团哭在了一起。
云毓特地给自己留下了一段专门陪伴程颐嘉和云灵的时间,带着她们去海边玩了一趟,等到再回到南城就是他收心工作的时候。
这次学校的领导再没拦着,反而是笑盈盈地送了云毓去律所里。律所里有挺多熟面孔,不少是在校友会上见过的,云毓作为后辈自然谦虚学习,像所有人一样走上从实习到正式的轨迹上去。
一开始,云毓还只是辅助,到最后也开始慢慢独自接一些案子。就像是以前学校的老师加上一些老前辈评价的一样,明明还只是个小年轻却一点都不浮躁,身上有一种老成持重的气质。细心,也不怯场,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都能不受他人影响。他自己有能力、相貌好、出身好,在加上有老前辈的赏识,这好几个光环叠加在一起叫云毓也小有名气。
即便是这样,云毓也没有骄躁,只是安静做着自己的事情。也就是这样,云毓也算是挣了一些钱,拿到工资的第一步是先给家里人换了一个比较好的地方住着,他自己虽然搬到了离律所较近的一间出租屋里,但是每次晚饭还是一定会回家和程颐嘉还有云灵一起吃。
就在他觉得已经算是站稳脚跟的时候,好像他的生活乃至心理也被某些人察觉律所的前台每天都会多出来一束鲜花。
女同事们一开始还去看是不是自己的,到最后就变成了揣测这到底是谁送来的花,又是送给谁的,到底是谁能这么忍心看着花都谢掉而不去领的,云毓也好奇过,然后在路过时看到卡面上熟悉的字体后黑了脸,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主人公是自己,于是他更不会主动去拿了。
他不去拿,可花还是一天一天往这儿送,于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这里有某个大佬的情妇,又说谁谁谁在哪儿做法律顾问的时候和谁谁谁暗生了情愫,正处在你追我逃的极限拉扯阶段。这直接导致好几次路过茶水间的时候都听到这样的讨论,拿着咖啡杯的手也微微颤抖,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办公室去。
贺言到现在也没露面,可云毓也算是知道了他把那句“回国再说”曲解成了什么样子。
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就为了此事和贺言去声明什么,他也知道贺言现在开了个什么公司,具体是什么他也没了解过,反正从一开始他肯定就是要走这样的路的,大抵是继承家业。
知道他有钱,却倒也不希望花就这样被糟践,于是特地早一步蹲守在了电梯口,等到送花的小哥之后才跟人说道:“麻烦您你跟那个送花的人说一下,就是我不需要这个,这样可以吗?”
送花的小哥是拿钱办事,还是在云毓的目光下把花放到了前台的招待桌上,云毓也有些无奈,好在是往后几天再也没有了惹人非议的花出现。
他才以为事情好转,却没想到对方也仅仅只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
午饭经常是自己解决,又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也不甚上心,有时候犯了懒或者是忙起来,也就是一个面包一杯咖啡的事,有一天,云毓只是去茶水间倒了杯水的功夫,再回来,桌面上已经多了一个便当盒。
不是外卖,上面还留着说什么请云先生查收的话,和当初的热汤如出一辙,只是这次多了个便签。
云毓第一反应是转头寻找,可眼前只有空荡荡的一片,联系方式也已经删了个七七八八,留下的那一个也是想着之后还钱用的,已经多久没有启用,从开始就没有再联系过,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一个便当就再去给自己惹麻烦。
说扔了是浪费粮食,说给别人吃肚子又挺饿,和它一比,抽屉里的面包简直是索然无味。
云毓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最后还是吃掉了便当。
自那之后,云毓也算是长了教训,不让对方有可乘之机,要不就是回家吃饭,要不就说自己带便当,然后百密一疏,就在那一疏之间,又让人钻了空子小便当盒又出现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干脆破罐子破摔好几天没有带饭来,然后终于抓到了送饭来的人。
不是贺言,却看起来有些眼熟。
穿着商务西装的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云毓身边,问了好,说是贺总让他来的,姓顾,是人的秘书。
他长相不俗,和云毓凑在一块儿能当成一道风景线,赶在异样的目光投射过来之前,云毓给人拉个个椅子过来让人坐下。
云毓没说话,顾知稔只好扶了扶眼镜重复地进行了一次自我介绍,然后还低声交代了一句,说他平常只在公司活动,很少和大众接触,所以不会传出不好的猜测。
云毓觉得脸有些热,抿了抿唇后才说道:“你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只是受吩咐中午过来看看。”顾稔又推了推眼镜,补充道:“贺总是一位很好的老板,这会算作额外的薪资,我是自愿的。”
云毓微微抬起头来,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监视我?受他的……指使?”
“这会算吗?”顾稔轻声说道:“贺总吩咐过,不打扰您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如果您有好好吃饭的话,我会把这个重新带回去的,这是在为您的身体健康着想。贺总说,这是……给您的当初的回应,虽然我不明白具体的内涵,但是我想这应该属于关心,当然,您如果说是监视的话,我的确是在某个时间段中密切注意着您的动向,我会向您承认错误。”
都是打工人,云毓也没有刻意为难对方的理由,只是将装着便当盒的袋子往他那里轻轻推了一下,说道:“那你把今天的也带回去吧,就说我吃过了。”
“先生”
“那你帮我吃了?”
“抱歉,我已经吃过了,而且我看云律您可能有些饿了。”
“这你怎么知道的?”云毓有些小小的害羞,说完才知道自己好像已经乱了方寸透了底牌。
“垃圾桶里有两个包装袋,而且刚刚您同事给您零食的时候您没有像以往那样拒绝。”
面前的人露着一个让人没办法再拒绝的笑容,礼貌却又疏离。或许他刚才的那些话,亦是因为同样的理由,云毓没能再拒绝,只好当着人的面把盒子拿了出来,在人告辞临走时说道:“那正好,你替我带一些话话,跟他说,以前不管什么样我都是自愿的,不用他还我什么。现在他也不用做这些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好好吃饭,不用他或者是你给我带什么来。”
本来就是交差办事,顾稔也没有多逗留的意愿,朝着云毓微微点头后就离开了律所。等人一走,就有人凑过来问,云毓也只说是来咨询问题的,没有再多说。
心里酸胀胀的,可总有一些空。
日子又一天天过去,转眼又到深秋,这些天里倒是再没有了贺言的动静,案子一件接着一件,也算不上是平庸生活,好不容易得了空休息,一个电话就大大咧咧地闯进了手机里,打电话的人是安珊珊。
才一接通就贯彻她的为人处世艺术,凡事都先笑三声,然后切入正题,说道:“班长班长班长,我从小叶那儿才知道你回国了,你是不是已经不在乎我了,说了以后好好联系的,怎么还要我去打探你的动向,平常朋友圈也不发一个,跟我当外人啦!!!”
安珊珊的魔力真的很大,云毓没忍住眼角也弯了,才慢慢说道:“没有把你当外人,是因为一直都很忙。”
“哈哈,那我知道的,现在已经不能叫班长了,现在要叫云大律师!”
“别笑话我了。”云毓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还说没把我当外人,怎么我有事才能找你吗?”
“我可没这么说。”
“那我还正好有事要说,嘿嘿,被你猜中了!”安珊珊问道:“这个冬天里要不要大家找时间聚一聚?这下出国的也都回来了,要考试的也都考完了,找工作的也都找着了,总之人都凑齐了,我寻思了一下,咱们多久没满员了,班长,你来不来?”
安珊珊都这么说了,云毓哪还能再说什么,虽是心中又那么一些的顾虑,可还是应了好,当过同学的情分也不能说散就散,叫安珊珊这样一说,突然还有些怀念。
只是他才挂电话不久,刚从回忆里走出来,肩膀就被前台的同事轻轻拍了一下,“云律,外面有人找您。”
“嗯,好,我马上就来。”下意识把这当成了普通的咨询,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后往外走。
走在半路上徒生了紧张,生怕是来自贺言的“惊喜”,结果自己没有及时拒绝,然后在靠近镂空玄关的时候才听到了一个藏在记忆里极深极深,不愿意回想起,甚至希望没有存在过,但是只要听到就会复现恐怖回忆的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