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就不由得想起,纪胤对他自己的写意怎么练都不满意。后来还是?沈晏建议他不如换只手?试试,完全摆脱原有的束缚。
至于让纪胤开窍的“云影”,其?实是?纪胤某日看到?身边小倌梳发绾发,长发摆动而有的灵感。只是?这话传出去不太?好听,他刻意用了“云影”这个双意词,就被传成?了“观云之影”。
沈晏一时思及往事,又想到?纪胤现在那个“梅妻鹤子”的评价,禁不住又暗暗笑了笑。
晚饭之后,终于来到?最后的拍卖阶段。
沈晏一行进拍卖厅的时候,凑巧又和艾学飞走个对脸。
艾学飞面上?一紧,想起刚才?看过的沈晏的画,心生怯意,下意识就想往后退,但又碍于脸面,竟是?僵在原地。
沈晏自然不屑于理睬他,继续往里走。
不过牧深已经听说了下午的事情,此时出声招呼:“艾先生,我听说你最擅长泼墨山水,每年都会在这活动里画,拍价还不低。我画得慢,没来得及去看别人的画,很期待等下见识你的大作。”
艾学飞顿时僵得更厉害,面上?浮出一片淡淡的青白。
偏偏牧深那张脸长得憨厚,刚才?那番话又说得语气诚恳。他甚至都分不太?出究竟是?恭维还是?嘲讽,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牧深却?不用他回答,点?个头就走进大厅。
倒是?周围人刚才?发现两边又撞上?,禁不住停下脚步留神关注。看到?艾学飞的脸色,再听到?牧深那一句,就有好几道笑声零零落落地响起。
艾学飞脸上?由白变红,一片滚烫,却?也只能埋头往里走,只当听不见。
所有人落座,拍卖会马上?开始。
今晚人还尤其?多。往年来观摩学习的人基本不会参加拍卖,今天?却?因为沈晏正面和艾学飞打擂,许多人就留下来看热闹。
虽说艺术品的价值不该直接用价格来比较,但同场拍卖会的价格是?个相?当直观的反馈,很少人能够免俗地不去比。
在寻常的拍卖会上?,一般拍卖行会将估价最高的珍品放到?最后。不过这个活动不做评选,公?平起见,就按着报名顺序来拍。
而沈晏的画,只要是?先去展厅看过的,没人能否认,技法也好意境也好,都比其?他的画高出一截。
毫无疑问,必会成?为本场拍卖的最高价,端看会高到?多少。
许多人为了看沈晏的顺序而去翻活动网页,这时就发现恰好,沈晏是?最后报名的;更巧的是?,艾学飞排在沈晏前一个。
场内一下响起低低的嘈杂声。
“艾学飞和沈晏前后脚啊,这对他实在有点?残忍了。”
“他的画往年都拍出多少?听说去年好像上?千万?”
“我印象中,以前他的都是?500到?700万之间,去年居然那么高吗?”
“去年我留下来看热闹了,现在想想,感觉是?有人在抬价。”
“除了他没别人画过泼墨山水,0竞争一直是?他在拍卖中的最大优势。”
“说起来,这活动最高拍出过多少钱。”
“好像3000万出头吧,第一届的时候,路子青的画。不过他那年正卡在35岁上?,第二年就不能报名了。”
“我每年都有留意。大多数是?在100到?800万在这个区间内,少数能达到?800到?2000万,2000万以上?的价就出现过三次。”
“不知道今晚沈晏的能拍到?多少。”
“这得看有没有人抢,不过感觉破个3000万的记录应该不成?问题。”
艾学飞在位子上?如坐针毡,耳朵每捕捉到?周围响起的一个数字,都觉得旁人是?在嘲笑议论自己。
要不是?每人都要上?台介绍画作,他都恨不得直接起身就走。偏偏,他还排在倒数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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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主持人登台,厅中安静下来,艾学飞才?得以喘口气。
主持人炒热气氛,拍卖开始。
一幅又一幅的画被工作人员搬上?台展示,一位又一位画家上?台发表自己的创作想法,同时边上?的投屏还在播放画家们作画的视频。
左恒乌锦华夫夫陪着沈晏裴渊一同坐在厅内。
裴渊小声地问左恒:“君玉的作画视频,能不能给我们一份?”
左恒笑着点?头:“没问题,回头我找人要来发你。”
牧深报名挺靠前,作品很早就上?了拍卖台,最后拍出710万。
沈晏微微倾身,越过刘教?授向他道贺:“恭喜。”
牧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感觉,有点?占了写意数量少的便?宜。”
台上?继续往后拍,多数成?交价在300到?1000万之间,不过也有两三张破千万,甚至有一张工笔拍到?了2300万。
终于来到?最后。
两名工作人员抬着装有艾学飞那幅画的画框上?来,主持人请艾学飞上?台。
艾学飞站在高处,清楚地看见下方?众人几乎没人看画和投影,多数在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厅内气氛很热烈,但显然,大家在等的都是?后面沈晏那张画。
艾学飞又感觉脸上?开始冒热意,手?中的话筒滑得差点?握不住,张开嘴却?脑中一片空白。
最后只草草讲了几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走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