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1)

但很难理解,林狩一直自诩是遵从契约精神的人,严谨理性,不会为了一时的利益而鼠目寸光。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滑动着,徒劳地咽下一些空气来平复内心的躁郁,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林清野知道,他清楚知道这一点。

可是正在他努力思考着对策,试图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时,对面的人却拿起了手机,摆弄起来。

当他死了吗?

第59章 五十九、秉性下等

刚刚他打电话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她知道她自己有男朋友吗?她和那个年轻的男孩做了什么?接吻是肯定的,她应该也没有反抗。

所以才不接他电话的?

骤然间,刚刚努力用缰绳拴住的所有怒火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林狩胸膛剧烈起伏了一瞬,灰黑色的眸子里燃着怒火。

“撒谎精。”他抬手便打落了手机。

“你”我前倾身体,抬手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掉落的手机摔在了木质地板上,发出了难听的碰撞声。

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他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我摊了摊手,退了两步试图捡起手机,却猛然被人抵住了肩膀,我不得不抬起头,却见林狩单手从兜里翻出一只手套,戴上,然后用手卡住我的下颌,我被迫就着这个姿势抬起头,仰视着他。

我垂眼望了下他的手套,无辜地笑笑,“这么嫌弃我?”

林狩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灰黑色的眸子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低压,他道,“方周,你真就这么滥情吗?!”

他说难听的话杀伤力都这么弱,我叹了口气,很真诚地望着他,“林总,我已经在改了啊,你不也说给我个机会吗?”

“改?不否认了?”林狩冷笑了一声,“秉性下等,本性难移,怎么改,回炉重造吗?”

那可能回不去了,方严知怀不了。

否认只会被他当成狡辩,我应下这几口脏锅,奇怪的是林狩反倒更生气了,我望着他,很是疑惑,努力思索着不缺钱只缺时间的林大总裁为什么要跑到我这里来发癫。

我的脑子里的弦松松垮垮的,即便尽力绷紧,然而却像坏掉的皮筋,不停地在一片骨科豪门恩怨废料中荡来荡去。

我想,林狩该不会是喜欢林清野吧?豪门不伦恋之类的!?有可能啊,看到侄子这只好猪被烂厨子给糟蹋了,他的愤懑一下子有了来处。

我望着林狩惊灭不定的灰黑色瞳孔,小心谨慎问道,“林总不会还没结婚吧?林清野他……林总要是实在喜欢,也不是没可能。”反正又搞不出孩子,更何况最难的疏通工作我已经身先士卒了,便宜林狩了。

林狩骤然像被烫了一下,又像是被突然踢了一脚的猫,从后颈肉到四肢,一下子都拱了起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林狩的嗓音阴冷如寒潭。

傻子也知道不能再问了,即便我没有遭受过狗血小说的荼毒也看出些眉目来,当即噤声不严。

奇怪的是林狩的怒火烧的更加旺了起来,我被他卡着下颌,被迫跟着他的肌肉起伏晃着,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但总比死了好,我努力缩着脖子,不去看林狩的脸。他却像一只捏着乌龟壳的厨子,誓死也要想要将乌龟拔出来。

“方周,你竟然敢……你怎么敢的?”林狩的音高一下子失去了限制,变得高高低低,似乎全凭心情发泄着,但不妨碍他看起来已经离被气死没有多远了。

林清野要是提前接手家业能不能分我一分啊,我真服了,我要被晃死了。

在我翻白眼的时候,林狩骤然松开了手,他后退几步依靠住办公桌,似乎在寻求支撑的力道,那办公桌也的确撑住了他竹节似的身体。但很快他恩将仇报起来,将桌子上的文件乃至于摆设之类通通朝我砸了过来。

我在一片狼藉中艰难闪躲着,林狩有种恼羞成怒的样子,第一次猜对林狩心思的我一时间竟然有了种新奇的感觉。

怎么说呢,林狩疯起来我甚至有种暌违日久的熟悉感,因为对待疯子,我已经能够熟练套公式了。

将桌子上的东西砸完之后,林狩的西装大衣已经很是凌乱,衣摆上沾了些尘土,他的心情似乎并没有转好,还有逐渐崩颓的趋势。

明明把我抓来之前那么高高在上,我还以为他已经信心满满了,不过文明人发疯挺好的,都只折腾自己。

我在房间里找了个没被摧残的角落站着,安静等候发落。

林狩转过身来,冰冷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隐隐有了些薄汗,冷厉的唇紧绷着,脖子上的青筋都过分明显起来。

他戴着手套的那只手依旧撑着桌子,很快,他改用两手撑着桌子,发顶用发胶固定的发垂落了些,横亘在冰冷的脸上像落在一片雪地里的几支零星树枝。

不过很快,暴风雪又重新袭来,林狩的声音还带着细微压不住的喘息,但不妨碍他口齿清晰的不得了。

“方周,谁也护不了你,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我会让你铭记住这个教训的,刻骨铭心。”

这话说的,好像老男人很适合教育孩子,少管所应该聘请他当讲师。

我艰难地绕过地上的玻璃渣和碎掉的文件夹,走到他面前,碰了碰他的手背,告诉他,“你受伤了。”

早在感知到冰冷的触感时,林狩就已经将手抬高了,他垂下眼去,并没有看手背上的伤口,而是急切地去看刚刚什么东西触碰了他。

如果是手,那他会考虑把她的手给剁了。

然而并不是。

他看到了一只湿漉漉的花,即将凋谢,最外围的花瓣掉了一地,里层的花瓣也已经完全绽开,是艳俗至极的红色。

花萼是死气沉沉的灰绿,花茎上带着没有处理干净的刺,绿色的茎叶上不断滴落着一些水珠,有些便滑到了执着它的手上,那一片的空气也染上一些分外分明的红与绿。

像鲜血和腐烂生出的霉,是红的唇和黛色的眉。

眼睛试图聚焦,他看清了,没有什么鲜血,那只是一株快要枯萎的红玫瑰。

他抬手摘掉眼镜,来缓解眼珠的酸疼。

落下的手很快被重新托起,手上的眼镜不见了,林狩闭上了眼睛,徒劳地滑动着喉结让肺部接受到潮湿的空气,那湿漉漉的触感很快落到他的掌心。

他睁开眼睛,蜷起的手松开,握住的眼镜被取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掉落了一半的玫瑰,俗的发嗲,来自于刚刚他摔碎的花瓶,他的手就是在那时候划伤的。

凶器回到了他手中,他听到了一阵无辜又带着讨好的声音,“你不生气了吧?别生气了,我会改的。”

即便眼睛是闭着的,林狩也能幻想着她对着很多不同的男人说这些话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