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尸呈怀抱姿势,犹如生前抱着婴孩。
半月已过。
陈烈田没看出林知昧也是狩猎好手,日日都是他捕猎生火,只有自己脚不沾地,越南下越不见雪,农夫很好奇,林知昧的体质似乎异于常人,他根本没看他吃过东西,以前在林府也是,他总是只冷眼看着自己吃。
陈烈田咬下一口兔腿肉,疏乎烫到了舌肉,他无声痛呼,身上方的林知昧不容置喙的抬高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大嘴,看他舌肉蜷曲成小团儿,抖得红艳…林知昧不置一词,冷眼咬下兔肉,再喂进陈烈田冒失的嘴里咀嚼。
他不饿了,也不冷了。
他每日都会被林知昧喂一颗雪白带紫的“糖”。没什么味道。
夜里无数魉魅妖兽的声音从遥远之地传来,农夫每夜痛苦蜷缩在林知昧怀中,他听见了数不清的惨叫,人类肚内脏腑被拖拽的恶心声音在离他很久的地方…
清晨,他仍安然无恙。
一座荒废的城门前,有一辆重甲军用马车,通体漆黑,车轱绑了铁链,车身炼钢,车头两匹沉默的赤血的卢,林知昧给马车布了结界,把陈烈田抱上去。
林知昧驱马进城,城寂如死城,街道却凌乱不堪,血肉横飞。
暴雨欲来。
林知昧飞身进布匹店搜出苏绣棉被、布帛无数,将马车内部通通垫上软被、放上汤婆,他脱下外衣,折成四方,垫在陈烈田头枕之处,把人盖了个严实。
林知昧进出果脯店时,一只老虎样的布娃娃滚到了他脚边,他捡起它,看见它脑袋上针线笨憨的‘王’字。
好暖和…陈烈田时不时犯晕,又时不时清醒片刻,马车门开了一个缝隙,他看见了林知昧勒马的挺拔背影、冷毅的侧脸。
眼睛打架的闭合,他脑袋边放了个老虎娃娃,明明憨憨傻傻的,还正襟坐在那儿,农夫笑了笑,这一看,就知道是谁摆的…
马车空间阔大,有一台阶,台阶下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一列列食物、生活用具,例如风干的牛羊肉、腌肉、干果、干饼干糕、果蔬、一袋袋装水的皮囊和许多厚衣等…还有糖葫芦和板栗。
透过林知昧留的缝隙,陈烈田看到了往日的繁华长街…如今的人间地狱。
花有清香,月有阴。
隔着薄薄的一面镜子,水月花的倒影,便是此往生之地。
走过往生,是轮回孟婆的桥。
平躺在往生地的唯一一人,青丝发白,只见一点乌黑,皓腕凝了霜雪,他轻抬手,碰了碰镜外那只憨傻的老虎布偶,碰了碰娃娃身边的人。
“烈儿…”鋂鈤膇哽ρo海???四⑸⑦34?零五
第71章 | 六十九 嫂嫂你心疼我了 烈儿在等我,等了我很多年
【作家想說的話:】
本来想把林水儿写成恶劣渣攻的,好家伙,在甜甜们眼里他成深情攻了(仰天长叹)
路过的陈烈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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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黑云压城,陈烈田在暴雨雷鸣声中惊醒,马车没跑了,他试着喊了声家主,没有得到回应,车门被焊牢,他打不开。
掀开繁复的窗帘,有一圈光泽笼罩在车周,似波纹流动,是林知昧下的结界。
陈烈田隐约看见了黑红的天空,城街死寂无声,到处可见塌坍的屋楼、凌乱的商铺,散落乱摆的人体…仍鲜红的尸肉。
倏然,车顶传来巨响,咚!咚!咚咚咚!!
不,不是车顶,是结界上方!农夫双眼一凛,伸手施放内力加固,倒多亏车里不冷。
“嗞…嘶…”
低沉血腥的吠叫,农夫掀开帘子,探出头,正狂暴撞击车身的怪物四肢伏地…等等,怎么是人的手脚?
他看不到再多,下一瞬只看见它身前诡异乌黑的长发被林知昧徒手抓起,猛丢向半空,剑光撕碎了它。
车门被打开。
林知昧白衣带寒露,夜归,手里多了些药物草叶。
陈烈田伸手擦去他侧脸溅到的血迹,男人抓过他的手握住,语调肃冷:“城中危险重重,店铺无论大小,皆被哄抢一空,一地残藉。”
“为什么这里的店子还算完整?”陈烈田问。
林知昧放置好药草,并未抬头。
“因为他们来不及。”
农夫愕住,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男人抬眼道:“方才,是人,但他们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什么…意思?”
林知昧不再多言,面色不改的拿出溯源镜,丢到他身边,农夫皱眉看完,额头手心一片冷汗,难怪白天宁静如此,原来它…们热爱夜晚觅食,而另外那些奇形怪状、蠕走变异的百姓…农夫啪的一声不再看,思想再次被冲击,不过数他接受快。
“对啊,怪物的胃又不是无底洞,吃剩下的,不就同化成它们同类了。”
陈烈田恍然大悟,才知活下来的百姓在夜晚降临时都躲了起来,他细思后心里一怵,如果没有结界,他一个人也干不过一堆鬼,说不定早就被分食了。
“此结界,除了我,无人可破。”
林知昧冷声道,起身,去车外驱马,陈烈田扯住他的衣袖,支唔着手里拿了件干净的青衫,得,下了床,他…他还真说不出软话。
林知昧衣尾淌了少许雨水,他敛了神色,低头看陈烈田,似乎在等他开口,农夫半天半天喊了声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