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够直白,贺亭已经不是小孩儿,再听不懂就是装傻了。

资方摆开了台子来请他,要不就是拿他来消遣取乐,要不就是想拿他当玩具上手戏耍。

贺亭脚在原地生了根:“组里那么多演员,让他们找别人。”

刘嘉全很不给面子阴阳怪气:“你以为你是谁,让于濯找别人他就找别人。”

“贺亭,你和公司的合约还有五年,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这局你是不去也得去,要不解约赔钱,要不进去,你选一个。”刘嘉全说。

贺亭的命脉就是这个,他咬牙:“你明明知道我从不去这种场子,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刘嘉全看他似屈服了点,一鼓作气:“说了你也得答应啊,公司这几年不容易,我刚刚替你打听了下,今天就喝点酒,没其他事,你就当自己这次演的是个花瓶,成不?”

他侧过身体,手把贺亭往里推:“我是真心为你好,你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机会就这么黄了,是吧。”

“走走,外面冷,进去。”

刘嘉全是个典型的黑心商人,无利不起早,这么多年凭着早年签下的霸王条款把贺亭牢牢抓在手心,他一心想要借着贺亭和于濯拉拢关系,一根棒子一口甜枣,把贺亭连逼带哄的拉进了包间。

包间里的气氛倒热闹,除了导演,还有制片人几个也在,正首的位置坐着位颇有点不羁的年轻人,看到贺亭进来,眯着眼睛笑。

导演打招呼:“贺亭来啦。”

几个人默契的留了于濯身边唯一一个空位,导演手往那边抬:“这是创和影业的小于总,你就坐那儿。”

贺亭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他点点头,默然坐下给他安排好的位置,他刚进门就认出来了,于濯就是昨天洗澡时站在他门外面的那个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贺亭开始觉得自己进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还有小于总的朋友。”导演接着示意了一下另一个主位:“就麻烦小于总给大家引荐一下了。”

于濯从善如流:“这是程安礼,刚好到了B城,我就把他也叫过来玩儿玩儿。”

贺亭抬眼,和程安礼对视了个正着,对方看上去也和于濯差不多大,带着一副金丝眼睛,斯斯文文的俊秀样子,比起于濯的随意放松,他的气势更外放,头发规整的一丝不苟,眼睛里传出的神色十分冷淡,他没说话,和贺亭一样颔首打招呼。

他这样居高临下的睥睨样子,可没人敢忽视他,程姓在富人圈鼎鼎有名,于濯的家里产业大多集中在娱乐传媒,而程家的则属于科技医疗的巨头。

“好,差不多聚齐了。”导演热着场子:“难得小于总亲自过来,先把酒拿上来,喝几杯!”

像和普通的聚会一样,没有人刻意去难为贺亭,几个制片人都是人精,饭局上似乎聊的宾主尽欢,贺亭跟着喝了几杯酒,他的酒量还不至于一杯倒,就是一旁时不时落到他身上的视线让人非常不舒服。

那种明目张胆视线似剥开了他的遮掩伪装,将他从头到脚的扫过,而且不止一道,贺亭感觉坐在旁边的两个人都在用目光凌迟着他,颇有目的性的打量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贺亭只能假装没看见,可他们离得太近了,贺亭还能闻到两个人身上的味道,一股是纸醉金迷的香水,一股是淡淡的消毒水液味。浸透了鼻腔,绕在他的周围。

连喝了几杯,刘嘉全笑呵呵的站起来:“成导,拍这么久的戏辛苦了,贺亭能和您合作,我真的是没想到的。”

导演:“贺亭的实力非常强,大家有目共睹,我可没有徇私。”

贺亭确实很感谢导演给他这个机会,也不会下了导演的面子,跟着举起酒杯:“谢谢成导。”

“不用谢我。”导演转了个向:“都是大家的功劳。尤其是小于总,给了我们剧组不少的支持。”

于濯笑:“好说,S级的项目我们也寄予厚望,争取能创造出年度爆款。”

他杯子抬起来,似要与人碰杯,但其他人离得远,酒杯自然靠近了贺亭,贺亭再也没法回避和他的接触,酒杯相撞,于濯说:“我昨天看了,你演的很好。”

贺亭感觉这杯酒烫手:“……谢谢。”

“贺哥,你值得更大的投资。”于濯笑眯眯:“你比我大,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岂止是可以,这种亲昵的称呼比普通朋友还要亲密,贺亭不知道该说什么,刘嘉全把话头接过来:“可以,当然可以。”

于濯没责怪刘嘉全抢话,他眼神还是粘在贺亭身上,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

贺亭也跟着把酒灌进喉咙。

棕红色的酒液顺着浅淡的唇滑下几滴,于濯先放下杯子,看着贺亭仰起的喉结滚动,等对方喝完了,他立马又给添上,连喝了两轮,一旁的程安礼非常默契的又跟上来,也对着贺亭举杯,说话文邹邹的:“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

贺亭耳根有点热,回应:“谈不上指教。”

两人这一轮攻势下来,桌子上像打开了什么闸门,饭局的重点悄然转移,几个制片人用着各种方法往贺亭杯子里倒酒,刘嘉全程袖手旁观,也不帮着挡,酒的度数不低,贺亭喝了两圈就有点顶不住这狂轰滥炸。

酒精激发了人的野性,粘在他身上的目光已逐渐露骨,于濯更是不和其他人虚与委蛇了,就逮着他一个人说话,贺亭不得不回应,这顿饭吃的疲惫不堪。

他找了个借口,出去上厕所缓一缓。

出了包间,外面冰冷的空气一下子让人舒畅了许多,里面觥筹交错的声音被隔离,连着那于濯颇有深意的打量也一起躲开了。

贺亭借着洗手间的水龙头洗了把脸,拿出手机一时间接近午夜,这场饭局还没有要散的迹象。

他想着要不要自己先离开,在这里坐这么久,贺亭已觉得十分拘谨难受。

他犹豫着点开导演的微信,准备措辞告辞,刚刚打出一个字,耳边就传来缠了他半天的声音:“贺哥。”

于濯踏进卫生间,踱步到他身旁:“怎么不回去了?”

……

“我酒量不行。”贺亭找借口:“有些不舒服,想自己待一会儿。”

于濯解了解自己领口的扣子,呼吸燥热:“看出来了,你的脸都红了。”

他还跃跃欲试的伸手,贺亭浑身一僵,往后退躲过去,于濯拧了拧眉,倒没因为这刻意的躲避而生气,反而极有耐心,问:“我之前在饭桌上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

贺亭脑子有点混沌,一时想不起来是那一句:“什么话?”

“你值得更好的。”于濯重复:“跟我一段时间,创和的资源,你随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