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国事繁忙，他们也花了大把大把的时间陪他，家里每时每刻都至少有一个人在，可没有好转，医生说是心理问题，两人带他去军事基地，去星舰上，把贺亭一切感兴趣的东西呈现到他面前，结果……无济于事。

他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见他的下属，排异反应随着时间推移愈加强烈，贺亭吃不下饭，连带着拖垮了他的身体。

最可悲的是，医生告诉朝厉和聂一衡，适量的Omega的信息素也许对贺亭有所帮助。

Omega，还能是谁？两人不情不愿的又找到了许莹莹，那个女孩儿已经结婚，对方是个普通的Beta，但是听到是帮助贺亭，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像一块干涸太久的沙漠，许莹莹的信息素让贺亭久旱逢霖，他难得的有了气色，也能睡个安稳觉，朝厉咬碎了牙齿，抑制自己的嫉妒，勉强允许许莹莹每天来看望贺亭。

许莹莹从那天被送回家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贺亭，也没有听到过贺亭的消息，那个在她心里清冷温柔的Alpha，尊重她，护着他的Alpha，她没想到再见到他时，会是这样的光景。

贺亭坐在窗子边晒太阳，眼睛垂着，瘦削的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许莹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花园里流动的水池，没什么特别的。

他变了……从前他身上的那股傲气，那种隐隐的上位者的强硬，现在全变成了一种她看不懂的寂静。

“贺亭……”

贺亭听到声音，回头看他，脸上僵了一秒，而后笑了一下:“莹莹。”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面容，故人重逢，许莹莹眼里却涌出一股酸涩，她感觉到一股自己控制不住的伤痛从心底涌出，眼奔奋勇而出，她还没有向贺亭问好，就率先说出了那一句她重复了许多次的话:“对不起……”

“对不起……”许莹莹:“是我害了你，是我……”苺日綆新暁說裙九一三酒?巴??澪

她因为贺亭脖颈上遮不住的痕迹而愧疚，因贺亭那被迫拥有的小生命而愧疚，为自己心安理得享受幸福而愧疚，甚至痛恨自己的苟且偷生

有人的手掌替她擦去眼泪，贺亭并没有责怪她什么:“他们说你会来看我，原来是真的。”

“聂一衡说你结婚了，是吗？”

“是…是的。”许莹莹哽咽道:“他不是Alpha，只是个beta。”

贺亭:“beta也很好。”

他说:“谢谢你的信息素，希望没有打扰你们。”

许莹莹摇头。

贺亭坐回了位置，她坐在贺亭不远的地方，这里装了监控，她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所以没有问贺亭更多的事，反倒是贺亭起了话头:“和我说说你们的事？”

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感兴趣，许莹莹不知道，她和那个beta的故事也很平淡，没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但她还是遵循贺亭的意愿，把那些乏善可陈的小事娓娓道来。

她今天是带着帝国皇帝的嘱托来的，朝厉让她尽量让贺亭好受一点儿，许莹莹一点点放出信息素，伴随着平淡的讲述，安抚着千疮百孔的Alpha。

贺亭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一两句，在听说她的伴侣也是一名军人时，他才多说了些:“军队工作很辛苦。”

“他是后勤，还好。”许莹莹说:“最近也没有战争，议会在改革，军队变化很大。”

贺亭说:“他是一个好皇帝。”

顿了顿，他又问:“第七军团还好吗？”

他明知道许莹莹只是个Omega，并不知道太多的军事机密，比起她，直接问聂一衡更方便，但贺亭还是问了，或许他并没有企盼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想问一问。

许莹莹也确实知道的不多，她说:“听说边境情况在变好，第七军团马上要成为中央直属军。”

贺亭沉默一会儿:“那就好。”

许莹莹知道贺亭和第七军团的牵绊，可她不知道该回应什么，耽搁了一会儿，再抬头，贺亭已经倚着靠枕睡着了。

Omega的信息素为他创造了一个安定的环境，本来贺亭可以一辈子拥有这样放松的时刻，现在却连这一会儿都成了奢望。

许莹莹几乎每天都去见他。

医生的指标显示贺亭的状态正逐渐变好，他脸上也有了血色，有时候会带着许莹莹去花园逛一逛，他们谈话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贺亭从一开始偶尔说一两句，到可以频繁回应她，甚至还会主动和她开两句玩笑。

朝厉和聂一衡欣喜若狂，所有人都以为贺亭已经适应了现状，接受了“母亲”这个身份，包括许莹莹，她觉得，至少贺亭活的轻松了一些。

他们都低估了一个Alpha的傲骨，贺亭不是那些无名小卒，他是第七军团乃至整个帝国战争中最耀眼的一颗明星，怎么会这样暗淡下去。

那一天，贺亭送她出了大门，临走时，他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莹莹，你还住在第三区吗？”

许莹莹点头:“是。”

贺亭:“明天帮我带一本《哲学史》，那是古书，只有第三区的国立图书馆有存本。”

许莹莹想也不想就答应:“好。”

她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去借阅了那本书，那的确是星际时代珍藏的古籍，不过有聂一衡的权限，她什么都能借到，深夜，许莹莹那些那本有些破旧的书籍，思索了许久。

贺亭家里连着星网，什么资料都有，让守卫，让侍从来借都行，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让她借阅这本书？

他敢那样明目张胆的让她带来，是不是藏着什么只有她能读懂的信息？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许莹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把他们过去所有的对话经历都回忆了一遍，她是个聪敏的女孩，如果说有什么是别人不知道，而能为贺亭传递信息的？只有那一次对话。

贺亭第三次和她相见，让她注意自身安全，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可以给他留个记号，或者发个信息，他可以帮助她。

“用一个你方便记住的。”贺亭说。

许莹莹想了想:“其实没那么危险。”

不过她还是体会到了贺亭的关心，想了一个:“我母亲去世的早，她特别喜欢郁金香，就用这个吧。”鋂馹浭新晓说群氿⑴⒊??扒叁伍灵

“好。”贺亭欣然应允:“只是以防万一，你不用怕。”

许莹莹:“我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