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字墨初,你们可以叫我阿玄。”少年抛下这句话就提着过长的睡衣下摆晃晃悠悠地回餐厅去了。留下两个过度震惊言语不能的家伙面面相觑。

时间久了反倒是习惯了,在花园时常可以看到玄公子陪沈明晏下棋,以前是八哥的时候没法光明正大和沈明晏下棋,现在成了人倒是得偿所愿了。

沈明晏只和玄公子下了一局就明白了他和白齐之间的猫腻,原来以前一直是他和玄公子在下棋,白齐反倒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依玄公子的话行事。

“来了?”玄公子端着黑檀木的茶盘从二楼走了下来,见到白齐和沈睿修也只是略一点头招呼。

白齐看着他一身酷似古装的衣服不禁叹了口气,这家伙的生活习惯还停留在古早古早的年代吧,留着这么长的头发死不肯剪,也不嫌热,还有这衣服,这么长的下摆也不怕走楼梯的时候滚下来。

“去亭子里坐吧,我答应给明晏泡茶,便宜你们了。”玄公子淡淡道,下一秒一脚踩在衣摆上,茶盘在扶手上一撞,整个人从楼梯上一溜烟滚了下来。

“砰砰砰砰砰砰……”

碰撞声终于停下了,白齐咽了咽口水看着倒在他脚边的玄公子,茶盘连同茶托茶杯茶宠一股脑儿从旋梯上乒呤乓啷滚了下来,砸了玄公子一身。

玄公子头朝地一时间不知死活,撞见这尴尬一幕的两人一时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玄公子伤没伤着。

“……你没事吧?”沈睿修抽了抽嘴角问道。

听到沈睿修的声音玄公子哼哼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背上被热茶湿了一大片,墨色的锦衣因为水泽而颜色更深,浸开来的沸水烫得他嘶嘶吸着凉气七手八脚地把衣服从身上扒了下来,飞快地跑到卧室更衣去了。

“我就说穿这么长的衣服不安全。”白齐愣愣地说。

沈睿修摇摇头去花园找沈老爷子了。沈明晏一听玄公子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还用泡茶的沸水倒了自己一身,顿时表情古怪地叹了口气。

“第三次了。”沈明晏起身说道,“阿玄说他走不惯楼梯,大白天又不能飞来飞去吓人,我去看看他。”

说完便离开了亭子,留下白齐和沈睿修面面相觑。

“我现在有种很可怕的想法。”白齐喃喃道。

“嗯?”沈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也对此很好奇。

“那个下巴抬得老高白眼看人的家伙……大概,或许,可能是个阿呆。”白齐缓缓说道,立刻被自己的设想寒到了,抖了抖胳膊龇牙咧嘴的。

“要跟我来一局吗?”沈睿修指了指亭中石桌上未着一子的棋盘问道。

白齐斜睨他:“一局什么?五子棋吗?”

“我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欢迎随时考验。”沈睿修拈起一粒白子款款微笑,“你先行,谁输了明天谁做饭。”

“你明天要上班来着,还是我来吧,换一个赌。”

“那好,我赢一局晚上多做一次。”沈睿修不害不臊地说。

白齐的脸皮在他的锻炼下已经越长越厚,此刻只是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一夜七次郎你能吗?”

“比你能一点。再说我行不行你应该最清楚才对,要是你记性不好我很乐意晚上帮你回忆一下。”白子拈在指尖贴着抿起的薄唇,没脸没皮的家伙笑得一脸勾人。

“……”

白齐没好气地盯着棋盘,心里把这个人形赫尔蒙散播器推倒一百遍。

不到五分钟抓耳挠腮的白齐就小声问道:“可以悔棋吗?”

沈睿修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你说呢?”

白齐一拍桌子:“再来,我就不信我会再输!从小到大我和我爹下这个从来没输过!”

“好啊。”某人答得很欢快。

一局又一局,当白齐意识到自己欠下的“次数”足够他还个十天半个月了,这才白着脸嗫喏:“赌约可以作废吗?”

“你说呢?”

还是同样的反问,眼前的人却笑得越加得意且危险,直笑得白齐背后凉气嗖嗖,果真是只摇着尾巴的大狐狸,还正在盯着鸡圈里的鸡仔看。

他还是回家去躲两天吧……

末了他还嘟哝了一声:“这么小气又睚眦必报……”

沈睿修笑了笑:“睚眦必报在我看来是个中性词。得罪过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和他客气。”

白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得罪过你吗?”

“你四肢完好地活在这里还能和我一起下棋,当然是没有。”

白齐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上次我被绑架……”

“你想知道?”沈睿修眨了眨眼凝视着白齐,漂亮得凌厉的桃花眼中浓浓的肃杀意味显得有些陌生。

“……还是算了,你的事我管不了。”白齐撇撇嘴自讨没趣。

就算在一起了,他也不会真去一一了解沈睿修的事情。他们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彼此的世界在某个地方交集,因此他们相遇相知,并且最终走在了一起。可这并不代表要完全融入对方的世界。

就像……沈睿修永远也听不懂鸟类的语言,他也永远都不想了解一个他所不熟悉的世界。

“好了好了,真没事了,你不是都上过药了吗?一点烫伤而已。”远远传来玄公子的声音,他换了一身衣裳,却还是宽袖博琚的衣裳,长长的黑发随意束了起来,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俊美公子。

“以后走楼梯小心些,隔三差五滚一次楼梯也真是够折腾人了,再这样下去我只好让人在楼梯上铺软垫了。”沈明晏半是无奈地说道。

“摔一跤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死不了。”玄公子撇撇嘴满不在乎道。

“行了,不是说要帮我泡茶吗?来吧。”

棋盘被撤了下去,黑檀木的茶具再次端了上来,看玄公子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也颇为享受,白齐不怎么懂品茶,牛嚼牡丹一般的喝法让玄公子的眉头就没平过,直道这家伙糟蹋了他的好茶。要不是看在沈睿修的面子上真该把他扫地出门。

用过晚餐沈睿修就和白齐回家去了,他们也只是偶尔来吃餐饭,见沈明晏和玄公子这样相互作伴过得也颇为有滋有味,也不由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