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自己和大少爷能闻见她的体香,其他人都闻不到,水苓也很奇怪:“不知道,我问过红香姐她们,都说闻不到。”

徐谨礼也不再往这方面想,水苓就躺在他双腿之间,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就过分了:“休息吧,睡着也没关系,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带你回船舱。”

怀里团着个热乎乎的小家伙,女孩逐渐睡过去,他用外套包着她把人搂在怀里,抬头看着天。

风逐渐小了,浪的声音也变得不明显,刚刚还掩映的云层也慢慢散开,银辉千里挥洒,缓缓如丝绸拂过女孩的脸颊,那张小脸在他的视线中一点点清晰起来。

徐谨礼发现自己竟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着她。

好半天,他才伸手轻轻摩挲了两下女孩的脸颊:“是长大了……”

水苓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是清晨,一睁眼就感受到男人的胸膛传来微微的震动,他略带疲惫笑着,看上去一夜未阖眼:“醒了?还难不难受?”

真的好奇怪,这回发烧的时间比以往要短好多啊,难道是要多吹风?还是……水苓仰头看了看大少爷,他眼下有些乌青,目光和煦地看过来。

水苓在外套里把自己的衣扣扭起来:“不难受了,您回去休息会儿吧。”

徐谨礼把铺在甲板上的衫子收起来,拿着东西:“好。”

水苓在徐谨礼休息的时候坐在他身边,感觉自己身上还隐隐缠着他身上那种冷香,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却莫名让她放松。

这回醒来之后她吐得就少了些,晕船的感受还有,一直怏怏的,但比起一开始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已经缓和了不少。

得过且过又熬了三天,离他们到大少爷说的马来亚,只剩两天了。

第九日的上午,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躁动,有人突然进船舱慌慌张张地带着妻小要躲起来,人群嗡嗡得像是一群振翅的蜜蜂,谁说话都听不清,只能看见他们脸上展露出惊恐的神色。

徐谨礼先反应过来,将水苓搂在怀里,贴着她耳边说:“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身边。如果我走了你不要管,不要吵不要闹,藏好身上的银子等到了过海关的时候用,我会想办法回去找你。”

水苓一听这话,心落了千丈:“怎么了,大少爷?为什么……”

这时水手进来大喊:“海盗来了!大家不要反抗,一定不要反抗!他们只劫财不要命!”

船长也挨个跑船舱再三叮嘱:“千万不要和他们斗,他们船上有火炮,每个人都有刀。甚至有火铳,不要想不开!不要反抗!”

船舱里的人听见这话,七嘴八舌地开始叫喊:

“你怎么不开快点甩掉他们啊!”

“你怎么不锁船舱,就让他们来抢!是不是一伙的!”

“我们拼死过南洋,人都死了一个,还要遇上海盗,这世道不让人活命啊!”

…………

船长顾不得那么多,眼看着那辆艚白船越来越近,劈波斩浪而来,海盗们站在船上扬着武器,笑得不能再狰狞。

一批批小划艇快速向轮船周围靠近,海盗们一些拿着杆抬枪,另一些拿着登船后劫掠用的长矛刀剑。

经常在海上漂的人都清楚,逃是逃不过的,一上船海盗就开始最先控制住船长和水手,拿到所有钥匙,到每个船舱里大呼小叫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让船长翻译。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船长说这些土人让所有人把钱财交出来,大家不要反抗。

旧客们倒是一点不挣扎,海盗还没到就把东西递了出去。新客们哪见过这个架势,有的护着不给,那海盗只用举起刀在他面前扬扬就把人吓得老老实实。

也有拼死护住不放的,比如变卖了全家财产过来的陈兴和陈颖,钱财都在包袱里,哪里能舍得,仗不过海盗人多力气大,直接被一把夺过去。

海盗到了水苓这里,徐谨礼拍了拍护住包袱的水苓,在她耳边轻声说:“给他。”

水苓想着里面还有他们不少的银票和一些其他值钱物件,手实在给不出去,被海盗直接拽了过去。

徐谨礼看着那海盗拿着两个包袱掂量了一番,留下了那个装着粗布衫之类不值钱东西的包袱。

搜刮了一番的小头目挨个看过去,确保他们没有别的财物,钱袋什么都被拿走。等到了水苓这里,难得看着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起了点贼心。

手刚伸过去,徐谨礼就将人摁着头紧紧抱在怀里,眼中有难得一现的怒意和冷厉,直直盯着他。

那小头目被他高大的身躯和目光逼退,不自觉把手缩了回来,不给自己找麻烦,怕拼出人命把自己栽进去,放弃了这个想法,用土话吆喝着海盗们离开。

作者PS:水苓作为一个Omega在这个时代从未意识到自己是灼热期引起的发烧,也从未得到过Alpha的信息素安抚,所以徐谨礼信息素第一次作用的效果才这么强。以后就没那么容易了,有个逐渐脱敏的过程,光靠信息素是不管用的,除非有抑制剂。

(1)因船体黑白相间,而被称为艚白船。海盗用船一般也是劫的商船和货船作为己用。

(2)明清时期海盗一直猖獗,东南沿海一带就有不少。而在南洋一代,马来中央政权崩塌之后,各地的王子和头领也都纷纷参与海盗活动,袭击过往船只,并不以劫掠为耻。

(3)和欧洲那些海盗们不一样,这些海盗们一般不要过路客人命,都有宗教信仰什么的,怕报应。

第0025章 检疫过关

这一番遭了劫掠,船舱里的哭喊声高低起伏,不少人身家全被海盗夺走,这番下南洋,别说发财,连本都赔了个干净,怎么能不哭。

水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把银票兑成碎银塞在她身上竟是他早有预料,怪不得让她把那翡翠观音挂身上,不然也要被一起劫了去。

可他们的银票全被抢了,也是笔不小的数目,里面够他们撑一阵,她坐在大少爷身边小声说:“早知道不如都换成碎银了。”

徐谨礼摇摇头:“钱庄换不了,他们宁愿要当票也不愿意要银票,能换的数目我已经都换了。等我们到了马来亚,那里不用清国的钱,带过去没有汇兑的地方就是废纸。被劫了就算了,不用太懊悔。”

水苓凑在他身边小声问:“……您刚刚说要是您走了是什么意思啊?吓死我了。”

徐谨礼看了看包袱里剩下的东西,还好最重要的东西都在:“我不确定这批海盗会不会把男人绑去当苦役,如果碰上那种海盗,我们只能分开。所以我把银子都留在你身上,这样你到了地方,好歹还能先过一阵,不至于束手无策。”

水苓没多想,按照她的想法,哪怕银子在她身上,她也只是暂时保管:“可银子都给我,您怎么办?您万一找不到我怎么办?”

徐谨礼顺了顺她的背:“我会想办法去找你,既然说了会带着你,不会不管你。”

船舱里哭声连天,这眼看快要上岛了,却一下子没了希望。

陈兴、陈颖两兄妹也是抱头痛哭,想起之前他们俩热心帮过她,水苓看着于心不忍,问徐谨礼:“大少爷,我能把翡翠观音给他们吗?”

他们也前途难言,按理说没有发善心的余地,徐谨礼看着女孩水亮亮的眼睛:“你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