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多了,英语也逐渐流利起来,水苓购置房产,投资店铺,也投资时装,忙了几个月,在十二月第一次以杰登夫妇的名义给徐谨礼汇了一笔钱,让他不够就用,想捐就捐。
这一次她汇得很少,才几千美金,做这件事时也相当赶,因为12月1号日本宣布对美谈判没有达成协议,将对美、英、荷开战。
水苓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心抖得飞快,匆忙就去汇钱,生怕迟了他就收不到。
新加坡作为英国在南洋群岛的战略中心,万一开火,这将是第一个被日本军抢占的地点。而徐谨礼就在新加坡,将直面侵略的日本军。
1941年5月,美国总统罗斯福发表广播讲话,宣布美国进入“无限期全国紧急状态”。
水苓那天听完广播抽了三支烟。
她早就收好了东西,想回去和他待在一起,哪怕死也一起死。可她又清楚,她不在,徐谨礼就少了个累赘,说不定还有更多活路,她回去除了添乱和让他担心,帮不上任何忙。
她只有等,和想。
一声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炮响,日本在1941年12月7闪击偷袭美国珍珠港。
整个突击行动持续了约2小时,日本投掷鱼雷40枚,各种炸弹556枚,共144吨。日军以死伤约200人,损失飞机29架和潜艇5艘的微小代价,炸沉炸伤美军各种舰船40余艘,击毁美军飞机188架,约占飞机总数的七成,毙伤美军4500余人。
太平洋战争就此被全面点燃。
偷袭珍珠港的第二天,水苓看见了罗斯福发表的战争咨文。他说:“昨天,1941年12月7日,必须永远记住这个耻辱的日子!美利坚合众国受到了日本帝国海空军突然的蓄意的进攻。美国和日本是和平相处的,根据日本的请求仍在同它的政府和天皇进行会谈,以期维护太平洋和平……历史将会证明,夏威夷距日本这么遥远,表明这次进攻是经过许多天或甚至许多个星期精心策划的。在这期间,日本政府蓄意以虚伪的声明和表示继续维护和平的愿望来欺骗美国。”
水苓看到这就摇了摇头,罗斯福终于也领教到了日本军虚伪的面孔,但现在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日本不宣而战的侵略行径,震动了整个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派系、反对美国参战和抗议政府扩充军备的“和平”呼声顷刻化为泡影,美国全国上下各党派人士均支持对日宣战。
去年张灯结彩的圣诞氛围消失,美国迎来了气氛格外沉重的黑色圣诞节。
12月8日,日本法西斯空袭轰炸新加坡。
水苓看见消息时正是12月13日晚餐后,整晚吃下的东西都因为过度紧张造成的胃痉挛而吐光。
她漱口后匆忙去找那枚珍珠耳环,拿着它去观音像前虔诚地下跪祈祷。
求求爸爸妈妈,求求诸天神佛,无论什么都好。
求求他们保佑,保佑徐谨礼。
作者PS:(1)珍珠港隶属美国夏威夷,位于夏威夷群岛中的瓦胡岛,所以罗斯福说夏威夷就是说珍珠港。
(2)孤立主义:作为美国的一种政策主张,指尽量不干涉插手军事冲突,而在经济和文化等方面也通过立法限制贸易和交流。此主义因珍珠港事件退出了历史舞台。
第0077章 原来你是那颗珍珠
过几天,水苓拿到最新的报纸。日本军率十一万人马侵略南洋,马来半岛上的槟城、怡保、吉隆坡相继失守。
两个多月后,1942年2月15日,英国驻马来亚英军没有贯彻丘吉尔战斗到底的指令,向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五万英军成为俘虏,一千多名华侨组成的星洲义勇军被迫解散,日军进城对受降华人展开屠杀。
水苓二月底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接连几天都吃不下饭,又吐又发烧,直到三月收到一封匿名信才缓过一口气。
徐谨礼在信中说道,虽然义勇军死伤惨重,但他并没有受伤,在队伍解散后转进了马来半岛的森林中进行游击战,日后没有办法再给她写信,让她不必太过担心。日军不敢进入热带雨林,那里相对来说要安全很多。如果他出事,会将她的珍珠耳环托付给别人寄到美国,如果一直没消息,那就是没事。
关于马来半岛上的华侨游击战报导实在太少,更别谈美国的报纸,几乎没有任何报导,水苓在等待的时日里只能默认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日子过起来实在太难熬,42年一整年水苓都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她只能默默关注战争进程,搞投资、赚钱、筹资捐款。
43年的夏天,水苓那天上午正和女佣办完汇款回来,还没到家就看见杰登夫妇守在门口匆忙赶过来说他们收到了信,徐谨礼被送到了纽约Daytop village(日顶村)的柯里医院疗伤,让水苓赶紧过去,最好带上充足的现金。
水苓听到这个消息心跳得飞快,又立刻和女佣折回银行取钱,加了足够的油,直接开到了日顶村。
水苓踩着皮鞋,脚步匆忙小跑着到了医院立刻询问前台,最近接诊的华裔病人,有没有姓的发音是Zhao和Hsu的。
护士立刻反应过来:“噢,有一个,他欠费了好几天,家属再不来我们只能将他转院了。”
水苓将手提包拉链拉开,里面是一整包的美金:“我有钱,请带我去。”
护士小姐肉眼可见地热情了很多:“好的,您请和我来。”
上到医院二楼最东边的病房,护士一打开门水苓就看见徐谨礼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连接着很多医疗器械,身上和上半张脸缠着非常多的纱布,脸上还戴着供氧面罩。
水苓几乎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要站不住,被女佣扶住了身体,转头强撑着问:“请问主治医生呢?我要了解我老公的病情,支付医疗费用。”
“请稍等,我这就去叫医生。”护士说完关上门离开。
女佣适时地退到门外等待,把时间留给水苓。
徐谨礼的上半身裸露着,下腹的伤口大到半腹,水苓拿手对比过,纱布包裹宽度明显长于她手掌。
再等她向上看去,徐谨礼眼部都被纱布裹住,左半张脸连着头都被裹扎着。
“他的眼睛怎么了?怎么全身这么多伤口?”水苓眼泪直滚,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徐谨礼。他现在看上去太脆弱,她生怕一动就能弄疼他,让他这样睡着可能会好受一点。
没多久门口有人吵吵嚷嚷的,水苓听见女佣在和一个小青年吵架,以防吵到徐谨礼,她先开门去看看什么情况。
她擦干眼泪敛着眉,神情不像往日温和,看着门口的俩人语气有些责怪的意思:“什么事这么吵?”
小青年穿着较为破旧的便装,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你们是谁?凭什么进我们队长的病房?”
女佣气得脸都红了:“夫人,我解释过了,他就是不信,简直是神经病!”
水苓一听是徐谨礼的队员,火降了下来:“我是你们队长的老婆,我姓水,你们队长有和你们说过吗?”
小战士犯了难,挠了挠头:“我是今年新来的,没听说过队长的私事,他不太说自己的家事。”
水苓从她的脖子里拿出那一颗珍珠做成的项链:“那你有看过他带着这个珍珠吗?是我给他的。”
小战士一看到那颗珍珠,恍然大悟:“原来队长的珍珠是老婆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