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或失败。请注意，你的分数即将降下及格线。”

“降下及格线......”颜樾紧闭着眼，问道：“会怎样？”

“暂时不可告知。”

系统的命令如催命般响起：

“射击目标。消除恐惧。或：测试结果标记失败。”

颜樾举不起枪，他没办法对虞缙举起枪。模拟现实里的器物应当是没有什么重量的才对，可他偏偏就是拿不动这一把枪。

“我做不到。”

颜樾低声说，声音微不可闻，枪口缓缓垂下。

“学员拒绝执行任务。测试失败。分析结果：心理承压能力不足。情感牵绊过强。建议优先安排植入脑内义体，进行情感移除。分析结果将在综合报告完成后发往系统中心。”

雪地消失，冷光重新笼罩在他身上。颜樾从椅子上坐起，系统的宣判让他一时间不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心理训练报告进展：未完成。最新情况：失败。”

走出训练室时，i515正靠在门框上等他。

i515的表情似乎永远是冷静的，但此时他目光中却带着关切。

冷色的走廊灯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看起来很糟糕。”

i515递给他一瓶水，语气依旧轻松，却比平时少了几分调侃。

颜樾接过水，没有回答。

他仰头灌了一口，将冰凉的液体咽下，仿佛想借此压下胸口的郁结。

他的手还在轻微颤抖，那些雪地和背影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甚至连耳机里那扭曲冰冷的声音都像一把锯子，在记忆里拉扯着。

两人并肩往宿舍方向走，周围是机械无机质的低鸣声和走廊尽头偶尔闪烁的灯光。沉默持续了一会儿，i515突然问：“你的心理训练内容是什么？”

颜樾低着头走了几步，没有立即回答。

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也许i515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乐子人，而是真的在关心他

最终，他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像怕被空气听见：“它让我杀掉我的恐惧。可是我做不到。”

i515追问：“那你......失败了？”

对方似乎是在为自己紧张，颜樾有些迷茫地说道：“嗯，最后系统说，会向系统中心发送我的报告，它会向中心建议让我先植入脑内义体。”

没想到i515却说：“那就是还有机会。”

颜樾疑惑地看向他。

“既然它还没有发送你的报告，就还有机会。”i515分析道：“而且，好像目前送去植入义体的队员都是最高分吧？说不定他们不会批准你用义体来应对训练。”

见颜樾脸上的郁结还是散不开，i515提高了些声音：“哎，我说你不用担心那你就会没事。我这张嘴灵得很，说什么什么准。”

“你呢，你怕什么？”颜樾突然问，声音里带着些许迟疑。他从没主动与别人谈过这样的话题，但这一次，他忍不住想知道。

i515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神情依然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坦然：“我害怕的东西？它们早就已经发生了。”

颜樾愣了一下，看着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忽然觉得对方比他想象中更复杂。

他追问了一句：“是什么？”

“我还不想现在告诉你。”i515苦笑着耸了耸肩：“刚从这样的模拟环境里出来，不想说也很正常吧？我刚刚问你，也只是怕你一个人闷着，跟你找点话说而已。”

“那你......”颜樾张了张嘴：“你是怎么做到的？”

i515微微笑了笑，眼神中有一种少见的从容：“不，我做不到。只不过是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事你无论怎么害怕，它都会发生，就像命中注定。与其逃避，不如接受它，面对它，甚至利用它。”

“利用它？”颜樾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一时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恐惧是一种信号。它会告诉你什么地方危险、什么事情重要。”

i515的语气很平和，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你害怕的东西，往往是你最在意的东西既然如此，恐惧反而可以成为一种提醒，让你知道什么不能失去。”

颜樾低下头，手指握紧了水瓶。他知道i515说得有道理，但他却依然无法像对方那样坦然。

他的恐惧不是什么危险的信号，更像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是无数次试图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的挣扎。

“可是有些东西......”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我抓不住它们。”

“你抓不住，就让它成为你的动力。”i515的声音仍然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是为了消除它们，而是为了保护那些让你害怕失去的东西。”

说罢，两人一同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直到回到宿舍门口。

“早点休息吧。”i515拍了拍颜樾的肩膀：“我有点饿，我去食堂找点吃的。”

颜樾应道：“好，你也别在外边待太久。”

“对了。”

“嗯？”

“要是这次我真说准了你不会有事，你能不能对我稍微敞开心扉，相信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