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缙被发现时，正处于昏迷，他半靠在实验台旁，脚踝上还锁着合金的固定器，静静地坐在那里。

警员们迅速控制了场面，确认这片区域内没有活跃的敌对势力后，才上前准备将他带离。

被扶起的瞬间，虞缙下意识微微皱了皱眉，缓缓醒来。

警员抬手解开他脚上的固定器，皮肤上一道发紫的，深深的勒痕露了出来，足以表明这个人已经被困了很久。

“你们是谁？”他的嗓音有些哑，像是很久没开口说话。

“ZERO的城市警察。”领头的警员一边解开他脚踝上的固定器，一边语气简短地回答：“红叶的所有实验记录已经提交审查，你的身份也在调查之中。很抱歉，在此之前，我们有义务带你回总部接受调查。”

虞缙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反抗，任由他们用智能手铐扣住自己的双手，被带出实验室。

外头阳光强烈，他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红叶的建筑群已经被接管，实验楼外的街道上全是执法队的车辆，几名科学调查员正不断进出，收集着这里留下的残骸与数据。

那个警员身上的指令设备叮了一声，他按开检查，关于虞缙的身份核查已经完成。

数据库调取出的记录详细得比虞缙自己记得的都多。他的DNA数据、实验体编号、在末日神仙区域几年的活动记录。他曾是红叶最成功的实验个体之一......还有那场审判庭的杀戮。

罪名：谋杀。

法庭的判决书被快速递交。

“虞缙，因一级谋杀罪成立，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在温度近乎为零的监狱探视室里，颜樾坐在桌前，沉默地看着面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虞缙的状态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甚至看起来心情还算平静。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被手铐固定在桌面。表情却依然是往常一样，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自己在服刑并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可颜樾知道，这个人从来不会把自己真正的情绪表露出来，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颜樾垂着眼，像是有太多话要问，却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

“......哥。”他最终只吐出了这个字。

虞缙抬眸看他，眉梢微微一扬，笑意淡淡的：“怎么了？这副表情。”

颜樾的喉咙微微发紧，思绪像是被什么拉扯着，乱成一团。

他想问的太多了，却一时什么都问不出口。

“之前在审判庭中途休息的时候我没来得及问你。”他最后低声问道：“i515，真的是你吗？哥？”

虞缙顿了一下，目光停在他脸上，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一声。

颜樾没有说话，等着他的回答。

“是啊。”虞缙抬手撑着脸，回答道：“i515确实是我，身份数据是五十岚真帮忙弄到的。”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不过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颜樾垂下眼，指尖收紧，嗓音低哑：“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打住，这我可不认。”虞缙反驳道，伸出一根手指挡在两人中间：“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等你活着出来了，我就告诉你。”

颜樾抬眼看他，心里忽然有点涩。

每次都是这样。

每次自己心里有疑惑想问的时候，虞缙总是用那种看似随意，实则带着点敷衍的态度带过去，他也习惯了不追问。

就像现在，就算他问出来了，可他真正想要的答案，似乎早就不重要了。

“对了，话说回来啊。前几天，唐远山来联系我了。”虞缙忽然开口，语气也跟着认真起来：“他说成功弄到了出城的权限，他准备离开ZERO，去南方的自由城。他还问我，要不要等我出来了，跟着一起去。”

颜樾抬眼：“你答应了？”

“当然。”虞缙耸耸肩，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反正我现在也走不了，三年后再去也不迟。所以我跟他说，让他带上你，路上你们也能搭个伴。说到这个，你可得帮我谢谢他。”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自己只是在这里住上三年而已，三年后便能安然无恙地重新回来。

“你为什么要让我去？”颜樾直视着他，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抗拒：“哥，你还在这里。”

虞缙笑了一声：“这里包吃包住，有什么不好。”

“这不是重点。”颜樾的声音低了一些：“哥，你想让我走？”

“我不想让你一直待在ZERO。”

虞缙顿了顿，叹了口气，语气难得有些认真。

“Luksa......你知道白老板他已经不在了吗。”

“......什么？”颜樾睁大了眼睛，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怎么之前没人告诉我？”

“我也是偶然听到的。城市警察逮捕我的时候，我听到他们有人说，发现了两具尸体。然后，我听到了荒井凌和白钰的名字。”

如果没有这副碍事的手铐，虞缙现在真的很想去揉揉他的头发。

只是过了一年而已，之前那个小孩子还真的在红叶里长大了。

“你还在红叶的时候，我和白老板吵过一次架，关于要不要去南方。”

虞缙轻轻地说：“我想，现在你明明可以早些过去，却要在这里多待三年......白老板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