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这个。”

白钰接住，拆开后咬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你哪弄来的？”

“我的私货，你别管。”荒井凌示意他小声些：“别到处嚷嚷。”

白钰点点头，慢慢嚼着：“所以，你其实也不喜欢那些难吃的东西，对吧？”

荒井凌没回答，只是看着远方的训练场，烟雾在他指间缭绕，红色的火星在微风中一闪一灭。

训练场的气氛并不怎么好。地面上回荡着远处士兵们的口令声、机械义体的运行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喘息和低声咒骂。

白钰没有追问，只是低头慢慢咀嚼着巧克力，感受那微苦后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他盯着包装纸残留的融化痕迹，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这些都是你爸爸挑出来的人？”

荒井凌侧了侧头，目光终于落回到他身上，微微眯起眼：“你在说什么？”

白钰伸出下巴示意远处：“这些人是荒井崖挑的，对吧？我被分到了荒井崖的队伍里，他是红叶现在的执行人，而你和他一个姓氏。”

荒井凌没有立刻回答，眼底有些晦暗不明的意味。

“首先，荒井崖不是我爸爸。”

“啊？”

“是我舅舅。”他随手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话说回来，我倒是认为，这种筛选是必要的。”

“所以你能带别的吃的进来也是因为荒井崖是你舅舅？”

“......这是重点？”

白钰轻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某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概念。

“好吧，反正不管怎么说你都算个关系户。”

“......你还真是敢说。”

白钰垂下眼睛，思维回到方才他们讨论的话题，过了一会儿才云淡风轻地说：“你们这理念，听起来像是在培养武器。”

荒井凌不置可否，语调波澜不惊：“不习惯这种模式？”

白钰耸了耸肩：“不至于，毕竟能活下来就是好事，不是吗？”

荒井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在判断他这句话里有多少真实性。

他最终还是轻嗤了一声，似乎是对这种话题没什么兴趣：“你太容易接受环境了，跟变色龙一样。”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白钰反问：“毕竟我能站在这里，也算是红叶决定的结果。”

荒井凌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他盯着白钰，眯起眼：“你知道多少？”

白钰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巧克力包装纸，手指轻轻地揉了揉，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多。但至少现在又多知道一件事你比表面看上去复杂得多。”

荒井凌的指尖顿了顿，随后缓缓地呼出一口烟雾，语气依然平静，但仔细听的话，能听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所以呢？这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白钰笑了笑，巧克力的余味还残留在舌尖，他咀嚼着，声音模糊地说道：“不影响，起码现在不会。”

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偏头看向荒井凌：“不过，我倒是有个更现实的问题。”

荒井凌抬眼看他，示意他继续。

“这些‘筛选’出来的新人，最后都去哪了？”

白钰的语气冷静得有些过分，让人听不出来他是真的在关心这件事还是只是好奇。

荒井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训练场方向，灯光下，新人们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三三两两地离开，只有几个身影仍在场地上调整义体的设置，机械臂在暗夜中发出微微的嗡鸣。

他收回目光：“基本都会进实战部队，还有一部分会被淘汰。”

白钰眨了眨眼，显然对最后的“淘汰”更感兴趣：“怎么个淘汰法？”

荒井凌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无聊，他早看出来了白钰这招扮猪吃老虎，嗤笑了一声：“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白钰沉默了一下，随即低头舔了舔牙齿，巧克力的苦味在口腔里扩散，他的语气悠然：“好吧，听上去淘汰的规则比筛选的规则更折磨人。”

荒井凌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否认。

白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方向：“那你呢？你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监督？执行还是”他顿了一下，语气带着点玩味：“红叶的守门人？”

荒井凌吐出一口烟，声音不紧不慢，话里有话：“门早就关上了，守着没意义。”

白钰又问：“意思是，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荒井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是特例。”

“哦？”白钰扬了扬眉，似乎真被勾起了兴趣：“怎么说？”

“红叶的科学研究员很少，做这一块工作的人，基本都是我舅舅直接去学校里挑的人，和这些施行淘汰制的雇佣兵不一样。”

荒井凌垂下眼，烟在指间燃到尽头，他缓缓地捻灭在栏杆上，语气淡漠。

“所以，你的‘去向’，暂时还没有安排好。”

白钰闻言，低头笑了一下，像是觉得这个回答既好笑又无奈。

他揉了揉手中的巧克力包装纸，慢悠悠地说：“说到底，这难道不也算一种筛选。”

荒井凌没反驳，默认了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