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从来不会无声地发生，它总是会留下某些细微的痕迹，比如这些偷偷蠕动的虫子，比如这股已经扩散的气味。

他垂下眼，看着那只小虫无声地爬行，指尖轻轻一碾。

一定还有更多的虫子藏在这座城市的骨缝里，啃食着它的根基。

“钰。”荒井凌喃喃道：“躲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敢出现了。”

荒井凌的目光逐渐变冷，缓缓地抬起手，点开终端。

“从现在起，”他声音低沉，透着一股隐隐的怒意：“停止一切训练。”

“全员立即进入义体改造，全面加快进度。”

第75章 第68章：家人

虞缙和白钰站在末日神像上，目光遥遥望向城市中心的方向。

城市里的驻军越来越多了。

每一天，都有新的巡逻队开进城，每一个街区都在被悄无声息地清理。红叶的动作太快了，快得让人几乎来不及思考。

白钰靠在墙边，手指无意识地转着一把微型手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却压得很低：“你这次冲动了。”

虞缙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在空气里散开，他的眼神透过雾气，仍然盯着远处。

“疼吗？”白钰又问：“他打在你哪儿了？”

虞缙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不疼，就是感觉差点死了。”

不远处，三木葵站在破损的窗户边，双手抱臂，神色有些不安地望着街道上正在巡逻的红叶雇佣兵。

她是偷偷跟来的，白钰和虞缙每次说到严肃的话题都会避开她，而她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这只会让她更担心。

“.......再等下去，情况只会更糟。”白钰的声音更沉了一些，“我们得赶快做决定了。”

虞缙吸了一口烟，侧头看他：“决定什么？”

白钰看着他，眼神一瞬不瞬：“等Luksa回来之后，我们是直接撤出城，还是”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反抗红叶？”

虞缙没立刻回答。

他夹着烟的指尖微微收紧，眼神冷静得近乎残忍。

“你在想什么，白老板？”

白钰看着他，目光里多了一点疲惫：“你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们留下来，只会有更多的牺牲。”

“你不适合做这么悲观的假设。”虞缙冷冷地打断了他：“就算红叶要彻底封锁这个城市，也不会这么快。我们还有时间。”

“可如果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呢？”白钰沉声道，“你知道Luksa的性子，他和你一样，他不会撤的。到时候，最先死的恐怕就是你们。”

虞缙的手指顿了一下。

身后，三木葵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指死死抓着袖口，眼神里带着某种不安。

白钰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靠近一步，声音放轻了些：“我留下，在这帮你们断后。你们带上三木葵一起离开，这样就算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我也能拖一拖时间。”

“白老板，你说得轻松。”虞缙被他这话给气笑了：“可是就算是走，我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白钰低声道：“出城后一直往南方走，你我都听说过那里的自由城，不是吗？”

“没人知道自由城存不存在。”

“我就是知道它存在。”

白钰话音稍微大了些，听着像是吼出来的。

他反应过来，方才没控制好情绪：“抱歉。”

“白老板。”虞缙的语气忽然变得极冷：“你知道我不会同意。”

白钰低头笑了笑：“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同意？况且，这个决定本来就应该是最合理的”

“不可能。”虞缙的声音带着几乎不容置疑的坚定：“白老板，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白钰看着他，微微皱眉：“虞缙。”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讨论了这么久，虞缙的情绪止不住有些爆发：“我们是家人啊，你凭什么只让自己留下？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抛下我们所有人啊？！”

白钰叹了口气：“你这是在诡辩。”

“白老板。”虞缙盯着他，第一次对白钰露出了冰冷的眼神：“我没能杀掉荒井凌，我已经暴露了，你觉得你留下是帮我们谋出路，那荒井凌呢？他真的会因为你而放过我们？”

白钰的手指收紧，没说话。

虞缙又说：“白老板，我早就不是你最初带出来的那个小孩了。”

风吹过两人之间，掀起了一点灰尘，沉默在空气里蔓延。

“Luksa他也一定会回来。”虞缙低声道，吐出的烟雾慢慢散开：“我们要走一起走，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谁也别想丢下谁。”

白钰的目光落在远处，看着那些正在城市边界不断巡逻的红叶部队，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性子，果然啊，人只能教出和自己一样的后辈。你这样，Luksa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