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恪宁没醉,只是找了个由头避了起来。
他盯着角落里摆的一件青花瓷器看了好一会?,拿起手机轻车熟路地点开了林舒昂的对话框,一直都是置顶,没落下来过。
“啪嗒”打火机点燃了烟,白色的烟雾往上飘,慢慢地消散。蒋恪宁抬了一下手腕,手往上一滑,点开了人人网。尽管现在有各种各样?的软件,林舒昂还是保持着在人人网上没事?更新的习惯。
她的主?页页面很简洁,里面也没有自己的照片,说实话全部看下来就会?发?现,林舒昂连文字记录都少,很多时候都只是简单的两张图。大学的时候是素描、速写?还有油画,偶尔去做做雕塑脱模,工作?之后更多的是花花草草,院子里的金钱橘还有那些花和工具。
最?新的停留在一周前,蒋恪宁已经看了好几次了,陕博出了一期专门的画展,不?同于往常展复制品,几乎每天都会?有不?同的真迹可以?参观。林舒昂看起来心情愉悦,那几天几乎每天都会?更新照片,配上一个小小的颜文字。
他能看得出来,林舒昂心情挺不?错的。蒋恪宁沉默,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想见她又觉得不?是机会?,干脆松手,手机往胸前一滑,撞出一声闷哼。
赵江川说得对,他就是喜欢找虐。
一根烟抽到一半,外面撞进来一人,蒋恪宁定睛一看,李越东。
刚刚在饭桌上就有些咄咄逼人,现在进来蒋恪宁也不?惊讶。
“舒昂去陕博了?”李越东开门见山。
嚯,消息还挺灵通。蒋恪宁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藤椅晃了晃,他掸了掸烟灰:“嗯。”让蒋恪宁对李越东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一句“舒昂”更是让他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李越东笑了笑,看向蒋恪宁,露出一口白牙,多多少少有点幸灾乐祸:“听说你们分手了?”
蒋恪宁一哂,装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明明是躺着,李越东都觉得他身形都正了正:“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越东笑着,心里却说让你丫装,林舒昂都不?往你面前凑了还他丫的装,就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李越东问他。
蒋恪宁心说跟你有关系吗?他只当做没听见,闭上眼睛装睡。
李越东看蒋恪宁这幅模样?也是气?笑了,都说他多好多好,私下不?也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他丫的,赵江川他们那伙人里有几个脾气?好的?
等到李越东刺蒋恪宁不?着,准备出门的时候,蒋恪宁又睁开眼了。夹着烟轻吸了一口,那白雾缭绕的烟在他眉间打了个圈,渐散了,蒋恪宁淡淡道:“她,你不?用再想。”
李越东一顿,转过身似笑非笑道:“凭什么?”
蒋恪宁将那半根烟随手一扔,落进了沾了水的烟灰缸里,发?出一阵“滋滋”声,他眯起眼睛很轻地笑了笑:“因为是我在北京。”
李越东舔了舔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现在确实如日中天,李越东碰上去都有些越级碰瓷的嫌疑。
李越东目光微沉,心里自热是觉得讽刺的,但身边藤椅骤然一轻,蒋恪宁陡然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衬衫,将那西装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自己的肩上,李越东与?他目光对视,蒋恪宁那一双眼分明清醒的要命,那目光缠在他身上,让李越东背后一凉。
蒋恪宁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站在他面前动作?熟练地拨开烟盒,给李越东低了一根烟,微微一笑:“没事?儿接着出去玩儿吧。”
说完,蒋恪宁低头叼了一根烟,晃晃悠悠地掀起了帘子,从后面的侧门出去了。
李越东手里拿着拿根烟,定睛看着,上面的字体?倒是隽逸,是一根南京。他没抽,将它直接塞进了裤兜里,左右指尖一错,那烟就断成?了两截,李越东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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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等着吧。
这宴也快到了终点,蒋恪宁出了门,车就停在后面的巷子里,大悍马换成?了一辆带着四个圈儿的小轿车,流线型的车,通体?漆黑,刚买不?到两个月,看上去崭新的很。
周绪宁不?知道什么时候饶了个弯也出来了,蒋恪宁看见他倒是有些惊讶:“不?玩了?”
“你连玩都不?玩,有什么意思?。”周绪宁低低地笑了笑,跟他一块靠在了车身边上。
周绪宁摸了一把车身,“还不?错,但是舒昂更喜欢坦克那类的。”
蒋恪宁默了默,道:“我知道。”
周绪宁张了张口,有些愧疚:“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
蒋恪宁却没觉得,他手抄在裤袋里,摇摇头:“这跟你没关系,本质还是昂昂跟她妈妈的矛盾。”
周绪宁打心底佩服蒋恪宁,要是自己经了这么一遭,估摸着就是逮着谁就是一口,也难怪念书那会?家长们都喜欢蒋恪宁,他在心里自嘲一笑,言归正传:“那你们?”
说到这里蒋恪宁眼神也暗了暗,叹了口气?:“能怎么着,先这样?吧,等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我再找她去。”
这么一说周绪宁心里也安定了不?少,看来两个人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邓沛颐却是棘手。
“她妈妈那边?”周绪宁有些犹豫,在他看来,邓沛颐很要强,不?然也不?会?成?为现在润泰的掌权人,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但蒋恪宁却没什么想法,态度甚至算不?上尊重:“这是我跟舒昂的事?。”
现在早就过了一手包办的年代。
周绪宁有些恍惚,没想到蒋恪宁态度这么决绝,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二?代,大多数都是背靠家庭,没有家庭背景,很多事?凭借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做起来的。因此很多人对家里的态度都很看重,联姻、门当户对?在他们这些人里面早就是稀松平常。
邓沛颐其实也是这种心态,但是她忘了林舒昂已经跟她分开了近二?十年,也忘了蒋恪宁不?像林父,他自己就有绝对的能力和权力。
“一定就是舒昂不?可了吗?”周绪宁忍不?住问道。
“嗯。”蒋恪宁语气?稀松平常,态度看上去也只是平常,莫名,周绪宁感受到了坚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
明烛
商圈的大壁钟响过十二?声, 林舒昂身上的毯子从她背后慢慢滑落,从最开始的小幅度,到最后唰一下,全?部掉到了?地上。小机械狗被惊动, 在木质的地板上发怵机械地“汪汪”的声音, 有些滑稽。
小机械狗有个设定的机械动作?, 抬起自己的小爪子?去碰林舒昂, 冰凉的触感让林舒昂一瞬间惊醒。发丝在她脸上印出红痕,她叠在一起的胳膊底下是一本打开的书。她揉了揉睛明穴,下意识地合上了?书。
外面一片葱茏, 绿植高大, 枝叶摇曳。林舒昂从延边回来之后直接收拾了?东西,第二?天就上了去西安的飞机,中间邓沛颐要见她, 被她一口回绝。
无框的眼睛挂在鼻梁上,给她略带攻击性的五官带来了?几分温和, 林舒昂俯下身给机械小狗上了?发条, 不一会儿它就“咔哒咔哒”在地上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