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摇头,啧了?一声,好像是嘀咕了?一句,说怎么有人会觉得我聪明的,这不就秀逗了?。
我靠,我一下汗毛直竖,原本被旅游公司那群缺德二百五绕进去搞糊涂的脑子?忽然醒了?。就意识到他是趁着后半段的爬坡休息好了?,要搞个大的。
耳机,耳机,他都跟我要耳机了?还能是什么事。
一瞬间浑身?过电,我就不由紧张起来,心里有个声音狂呼,在青石底下,那时候联系上“我”的原来是这副耳机。原来如此,难怪多了?一副耳机出来能联系到我的队内频道。
但他要怎么去,当场给我来个瞬移吗?
“我想试试,从蜗男出来的那个山洞找回去看?看?。”张添一倒是很坦白,反过来问我,“有什么提醒我要注意的吗?”
我大概是冒了?两秒冷汗,想骂这位亲哥作死的话卡住了?,脑子?里急转。
“时间快到了?,我赶场。”他笑笑,“不算催你吧?”
大爷的刚才我们废话他怎么不催,就在那里听着当个模特。我心电一闪,模糊就道:“许愿,不要许愿。”话没说完,忽然刚才的一个疑惑陡然解开了?,顿时脊背一凉,整个人怔住。
他检查装备,没抬头:“展开说说?”
"……对你这边可能没什么帮助。"
“嗯。”
“那司机,他这么显眼?,是为了?让游客们有一个足够的目标记忆。方便他们许愿。”
我说,再度感到背后发冷。“你记得我们推论的许愿机制吗?最?重要的是许愿得到兑现支付代价这样?一个过程。”
“因为异变产生恐慌的人,会第一时间在潜意识里渴望脱困。没有希望的人,会下意识怨恨能够幸存的人。”
我说得很快,没心情把语句整理明白一些,心跳逐渐有些加快。
“假设这群游客本身?就各怀鬼胎,是抱着各自“心想事成”的目的而来,那各自对“许愿”的触发和指向是十分分散的,而且很难被实现。反而不会那么快触发到后面被异化的阶段。”
“……但旅游公司的,可以?人为制造一个仇恨目标或者困境,引导他们强烈的情绪,去共同许愿。哪怕只是一瞬间,哪怕这个愿望本身?没有被他们察觉。这时候,提前为他们的心愿实现好的结果已经在草垛里等着了?。”
“这是一个触发式必死的陷阱。”
我顿了?顿,竟也为这种疯狂感到一丝胆寒。
“当这些为了?心想事成而来的游客走?在山道上,见过一场奇异的暴风雨后,多数人恐怕会闪过一个念头,想见到司机出现,想离开。也会有人渴望见证心想事成的奇迹发生,还会有人恨不得其他人都死去,只把秘密和机遇留给自己?。”
就这么儿戏这么蠢,这时候草垛里早就躺着“司机老赵”的脑袋,和他们重逢。第一批想逃离的会最?先达成愿望导致异变,接着是贪婪于见证奇迹不惜代价的亡命徒……
就这样?接二连三,不同人的愿望和诉求会在这里,因为这个引子?触发连环的“心愿达成”和代价支付环节。
“心想事成的界限和实现太模糊太宽泛了?,根本没有办法?防备。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法?,不是试图去清空脑子?,因为人是没办法?绝对控制自己?的潜意识的。重要的是怎么样?避免心愿被恶意地擦边进行实现。”
“但是,怎么样?才能保证自己?有一个始终强烈的愿望,能够始终压过其他杂念,还能够不被变相实现?”
我心头一凉。世界上这么强烈到纯粹,且绝对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吗?
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那么只有另一个办法?,像旅游公司所做的这样?,在某个时间段里诱发其他人大量集中的许愿,也许能在短时间内形成某种触发机制的真空和卡顿。
又或者,他们也许掌握了?什么方法?,可以?借用那些游客付出的代价,来为自己?做偿还。
就像伥鬼一样?,被虎吃掉控制,就会出来引诱人类当替死鬼,为自己?支付继续存在下去的资薪。
“现在有。”张添一随意拍拍我,笑了?起来,“三个选择,你不是宁愿死都不改,始终只想得到真相吗?”
“真相这玩意儿,你在陷坑里就被它追逐过,应该有体?会过那种无穷无尽的求知的窒息。你知道的越多,对于满足真相的阈值要求就会越高?。”
“当然,现在这样?不停得到细微的解答和满足,你也还是需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的。”
“但参考导游他们被困之时,试验许愿导致的异变转化速度……
你已经见识过地宫月眼?那种尽头处才有的庞然大物代表的真实和恐怖,又在高?六和周知卯的隔离下接受过“神妃”的本质洗礼没有疯狂。
现在,除非你直面榕树,这些“求知”程度的满足带给你的异变会非常缓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神色逐渐恢复了?我们第一次重逢时刻的那种冷淡和陌生,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说。
“做了?选择就不能更改,徐然兴,你要记住。”
我瞠目结舌,就看?他已经放开手,向我们所有人点点头,三两步走?到边上,翻身?往来时的崎岖小路跃下。
此时不需要放缓脚步等我们,他下去的动作非常轻盈,好像只是沾着一些着力点就飞快往下直线下降,整个人在近乎悬崖的斜面上若隐若现。这一下非常果断,我根本来不及阻拦就看?到他的衣角消失在视野之中。
终于,一个迟缓的念头升了?起来:那他呢?他那个强烈到排除一切执念,又永远无望实现的愿望是什么?他又要怎么自保?
屏屏。我在心里战栗地念道,心想事成,他又骗我,他愿意支付一切代价心想事成。这里所有人都想活,只有他本来就是冲着死来的。
可那个扭曲的榕树怪谈却始终没有以?任何形式为他触发,没有实现他的愿望,以?一种极度令人绝望的冷漠,把他依然钉在这里,钉在一个常人的形态。
所以?,现在,他要离开这片没有湖水也没有暴风雨的世界,去往那个八年前榕树最?为繁盛的时刻。
我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自己?被困在水中漂浮物上的样?子?,他提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矿灯,哼着屏屏喜欢的儿歌,不紧不慢过来,歌声十分放松,腔调字正腔圆。
另一个画面,是他冷冷地告诫我,让我不要跟着淌这趟浑水,却没有给我做过多的保护措施,好像早就知道我不会真的出事,能够逃过万一可能的“坏结局”一样?。
再一个画面,是他在那些浮水尸里,一个一个辨认过把人救上来,没有丝毫不耐烦。
直到他敲开青石,也许那一刻就直面了?镶嵌在石壁上的妇人启门图,平静地把里面的人也挨个拖出来。
这一次,不同于湖水中被他救上去直接丢给我的那批伙计。
他是很详细地把处于榕树和青石争夺之间的人,好好端详了?一下,确认对方的五官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