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草垛这些?受害者,他?们都只是被栉水母抽取了水分,用以阻断榕树的发芽生长。受害者们的躯壳只是战场,而非三牲。
它?并不是在享用祭品。
认为自己已经用足够多的人?命喂饱了神妃,能像喂饱动物园驯养的狮子一样保证安全,继而投入神妃怀抱的人?……会在志得意满之际,率先成为神妃的美食。
幸运(第二更)
这无比沉闷的对话之中, 我们几人终于赶上张添一的脚步。
抬头望去,一截有些斑驳的红砖墙若隐若现,半旧不旧的民宿掩映在满墙爬山虎之中居高临下。
此时天光渐渐没那么刺眼, 笔直如天梯的陡坡再度变窄,变为?十分蜿蜒曲折地?往上抬,我们落脚时几乎要侧过半个身体, 把整个人紧紧贴在山壁上。
尤其层出不穷的拐角,往往步子向前多迈出半步, 就感到山壁忽然往手边甚至是后方偏斜, 前面霍然一空。
到了这种没地?下脚的鬼地?方, 要说那一巴士的游客全是来游山玩水, 个个身手胆量堪比蜘蛛侠, 可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小队长还在想那个旅游公司的事?情,对于周听卯最后堪称狠辣的算计手段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也没心情关心一群鬼祟之人, 只是在森*晚*整*理仔细回想,更为?陌生的榕树那里还有什么疑点需要我多加推敲。
一时间所有人的步子放缓, 小心行进,中途没有再过多交谈。
又行进了不知道多久, 空气里多了一丝凉爽。再度拔高的前方,极为?浓密的树荫非常突兀地?沿着重新开阔的小道对称排开。
走到这里,脚下的换成?了石子路, 大小均等的鹅卵石铺得非常漂亮平整。
诚实地?说, 这一路体力上的损耗倒在其次, 主要是各种意外的冲击和收获接踵而至,对我们所有人的意志来说都是一次巨大消磨。
此时眼前那种人工的规整和一丝不苟, 实在赏心悦目。
我们停住,都控制自?己对休憩的渴望, 暂时没有走到那片极度美丽树荫之中,而是在太阳底下又晒了一会儿。
等我们原地?修整完毕,闫二的消息终于过来了,大概是顾虑到那小女孩芮芮还在睡觉,他把声音压低了一些,问我们如何。
我把大致情况告知给他,他也沉默了许久,才恍若无事?地?继续话题,告诉我,我们赶路的时候他查到了一些东西?。
让我意外的是,闫二居然先去查了查司机老赵。
“我问过和张甲一起拦车的伙计。那个司机老赵不对劲,他太扎眼了。”
闫默道:“秃顶、痴肥、下巴上巨大的红色新烫伤,简直像是刻意要让人记住他长什么样子,方便?一眼认出来他已?经?出事?了。”
我恍然,闫默本身就是擅长伪装隐藏的人,当初贪财奸滑的严二掌柜我还铭记在心,听他这么一说,八成?是出于经?验直觉到了熟悉的不自?然感。
“毕竟是服务业,一个开旅游大巴的,经?常高速山里两头跑,这种形貌应该是很?显眼的。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湖北这边常年开出租和跑黑车的,对他没有印象。又问了最近几家加油站,监控内和工作人员都没目击过他出现。”
“随后我试探了一下半梦半醒的芮芮,她虽然恍惚,但对“发芽”并没有很?害怕。司机老赵和她走散这件事?,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是十分恐怖和强刺激的。更像是大人特意交代了什么后她因为?年纪小,稀里糊涂记了个大概,并且混乱中误认为?是自?己亲眼见证过。”
我听得眉心直跳,五六岁大的孩子,有时候确实会分不清幻想和实际,以至于有时候自?己说了谎言都不自?知。大人反复给她灌输一个场景或事?情,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真是如此,那司机老赵的去向和生死就很?可疑了。
一边那个曾经?跟着小队长喊我少爷的伙计立刻就站不住了,有些不忿道,他要回去把那些烂脑瓜子全检查一遍,似乎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
那么多个脑袋,当时能一个个检查过去才是精神不正?常,我拍拍那伙计肩膀,就见他因自?己的“失职”十分委顿。
小队长见状就给我使了个眼色,在边上故意说:
“是啊,这么小的娃,怎么都不问问家里大人去哪儿了,也不要妈妈。偏偏只记得一个司机和不认识的姐姐。”
眼神就一个劲往张添一身上,让我再套套话。
那伙计不知道我们三人间的眉眼官司,犹如当头棒喝,自?己在那里一下子睁大了双眼:“对啊,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回事??问张添一啊。我没好气想。
这厮当时第一个提出来问司机的样貌,后来就不作声了,合着是知道老闫会全自?动加班加点,搁这儿等着呢。
“那导游呢?”张添一问,语气很?淡,“她家里应该没有孩子。”
被?他这个问题一打?岔,我下意识竖起耳朵表示同样的疑问。
闫默在那边似乎见怪不怪,说是。
“不光这样,她家里也没有二老了,是一个人独居的。”
接着转述了一下当地?老乡的原话,说她“白天黑天屋头里都没人,只有一对供香火的牌牌。还有一堆娃子的脏兮兮小衣服,不知道哪里捡来,看起凶得很?”。
老乡那土话听得我头疼,不过意思是够清楚了,女导游是个孤家寡人。
可想起导游出事?前的情真意切,她对芮芮的关切做不得假,那些无端被?卷入危险的怨恨和怒火也是真切的。
不光如此,闫默花钱让人现租了辆车,借着“车被?别人套牌剐蹭”的由头,又去查旅游大巴可能经?过的收费站,巧了,还是一无所获。
他不认为?区区一个旅游公司有如此隐秘的手段,转回来让搜山的伙计们在山口关隘附近重点搜寻,就有了新发现。
今天的意外收获接二连三,我听到这里,竟不由慢慢吐出憋了许久的一口气,酸疼的双腿一软,就坐倒在地?上接着听。
这感觉十分微妙,一方面我仍有些许焦躁;另一方面,各种信息源源不断通过我的伙伴们汇集而来,再托付到我手上,虽然局面十分庞杂仍然需要抽丝剥茧,但这种有所依仗的感觉确实令人安心。
小队长无声拍了拍我的肩膀,咧嘴一笑?,也一屁股坐下来陪我。
闫默才道,那大巴车其实一直就停在山谷外不远处。那里有一段拐角是凹进去的,远远望去很?难察觉。
那里有一片平整的地?方可以用来停车,防雨油布下压着一些零碎半新的维修工具,还有一个颇有些年头的窝棚,里面的厨余垃圾说明一直有人常住。
但只有数道重复压过的深深车辙痕迹,没有一道是通向外面主干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