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选确实是有的。

连年?怀仁都不?知?道?,他其实没找错,年?子青就在那?里,就是张璨的骨肉。

不?过不?是叁易,更不?是我。因为正如年?怀仁写下的那?句质问,年?子青不?是“他”,是她。

是我的胞妹徐屏。

我头晕目眩,瞬间汗毛直立。

是啊,像这样摊在明面上的答案,我居然?枯燥愚笨地绕了半天,怎么也没有往这上面联想。

如果?屏屏就是年?子青,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她对外界来说一度是不?存在的。

算起?来,多年?来知?道?我们家可能还有一个“蓝蓝”的外人,只有掮客。

但以师母的性?格,她对陌生人张璨只有出于善意的一次关切,哪怕面对是徐佑和其他张家人,掮客也不?会拿这件事出来作为谈资。对当年?的她来说,张璨只是发?生了一场不?算严重的幻觉。

她是不?知?道?有人在猎杀初代年?子青的。

而对其他人来说,因为年?怀仁的神经质和歇斯底里在前,恐怕即使发?现张璨似乎在试图照顾一团空气,也会认为那?只是一个被折磨出产后抑郁的可怜疯女人。

啊……我忽然?清晰地意识到?“年?子青”是怎么隐身的了。

因为流浪者们对年?怀仁没有太多重视,年?怀仁又从来都轻视张璨这个普通人。

是这些可笑?的重重轻蔑,变成了灯下黑的最好掩护。让他们错过了最弱小最非人状态的屏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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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徐屏年?纪渐长,逐渐和常人趋同,能看到?她的不?再只有我和母亲张璨,她又足不?出户,一直呆在家中。对内被岗亭笼罩,对外还有张添一和叁易作为守卫断绝了外面的窥视。

再到?后来,她身体虚弱去医院治病,偶尔会接触外界,随着长大又有更多的人可以看到?她。

但由于我们一家早被放弃,打了个信息差,此时徐屏碰到?的最危险的,已经是王永富为代表的那?群外圈人士。

他们虽然?上门裹乱,但和追杀年?子青无关,反而是在为不?死药长久活动。

所以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起?眼的实验品备选,敷衍了事,随意给她递两个还不?成功的黄芽不?死药作为筛选试剂。

而对于可能意外卷进此事、有认真给徐屏做检查治疗,知?道?她是“她”的那?些普通医生,又对年?子青一事一无所知?。

医生们不?会莫名其妙去大肆宣扬自己普通的小病人到?底是男是女,更不?会敲锣打鼓刻意去跟王永富他们提及。普通人和流浪者们之间是泾渭分明的。

更不?巧的是,这期间还有一个我在被动混淆视听。

对外界来说,打小在襁褓里就灾祸不?断、频繁去医院的其实是我才对。毕竟我第一次上医院,还是阴差阳错被他们安排去的。

年?怀仁肯定也知?道?徐家有个可疑的二傻子身体不?好,多有异事发?生,一看就是怪谈爱吃的零食类型,但偏偏又是个不?中用的“他”,纯属是来添乱的。

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年?怀仁提到?我都嫌烦,把?我也归类到?那?些广撒网的失败例子中,懒得多看一眼。

小孩子那?时候也没明显发?育性?征,多少有些雌雄莫辨,除了母亲,谁还能分得清我和徐屏?

唯一可虑的是,流浪者们知?道?“蓝星”圣婴的存在,也许对我还是有过一瞬的警惕。

但我身上心?想事成的力?量存在时间极短,一直被平衡着,没有明显表现出来过。要说只凭“蓝蓝”一个小名就认定我的身份实在过于牵强,应该没有被过度注意,反而进一步洗脱了我们的“嫌疑”。

这样一来,萦绕在年?子青身上的迷雾就都有了解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我的胞妹屏屏其实没死?

她只是出于某些缘由不?能久留在当前的时间,否则就会枯萎。于是机缘巧合下,意外辗转到?了过去,找到?了适合她的一方水土,最终健康长大、好好地老去,渡过了属于她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

会吗,是吗?

我浑身过电,命运何其玄奇,竟然?在此刻给了我一个从来不?敢去妄想的好消息。

之前说过,当年?屏屏“病故”,病榻前特意只留了我的兄长。屏屏和他商议过,希望结束掉无意义的病榻缠绵,要一个干脆的解脱。

苍天,一定是中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屏屏是因为接触空腔不?知?所踪,让叁易以为病床前那?一次的分离就是永别。

我头重脚轻,整个人忽然?有些轻飘飘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梦幻,还有些无法解释的五味杂陈,几乎想立刻跳起?来冲到?老宅外,冲浓雾里大吼。

她活着,屏屏只是离开了家里,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但她活得很好。徐屏活着!

此时再看那?张模糊的老照片,看着上面那?个年?迈却依然?生机勃勃的老人,实在不?可思议,很陌生,是彻底超乎我想象的样子。她有朋友,有战友,有环绕她的晚辈,性?格和模样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她的变化?太大了。

可是,我们终于找到?她了。

我想,不?由咧嘴笑?了一下,模样应该很蠢。眼泪还是瞬间流了下来。

原来这世上,依然?能找到?痕迹见证她的一生。徐屏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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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记忆里那?么点高的小姑娘,是很了不?起?的人。

留言,衣柜(第二更)

一个人在完全无望的地方, 如果突然?得到命运的怜悯,很难不心情激荡忘乎所以。

我现在就是如此,在意识到胞妹徐屏的明确去向后, 心头充盈的喜悦实?在无穷无尽,这一刻身上的伤势和周围糟糕莫测的环境全部无所谓了。

实?话?说,我现在对年怀仁和他身上那些死去活来的密辛完全失去了兴趣。我想张添一和叁易也是一样, 等他们知道屏屏的事,多半没空看年怀仁这鸟人一眼。

而且, 天?啊, 我心潮涌动, 一边卷起那些宝贝档案往怀里塞, 一边忍不住就狂笑, 样子大概像个抽风的猖狂反派。心说既然屏屏和她捡来的伙伴们建立了年家,那按辈分来说, 岂不是反而成了我们的半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