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竟然有点想?笑,还?有点欲哭无泪。心说这下?好了,我的破案能?力还?是那么远超预期,瞬间就给叁易查出来了当年不明朗的旧情,也算提前完成了张添一给我的嘱托。而且这回我确实谁也没连累,可以说总算问心无愧,是唯独把?自己硬塞进怪嘴里了。

言出必行做到?这份上,希望两位老哥回头抱着我的骨灰的时候,记得多哭两句。不管有什么恩怨,这次可以一笔勾销了吧。

腹诽间,像是终于勉强接受了我的长相?和脑门大小,雾气中一动,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直直扣了下?来,油膜一样扩散。这次没有任何试探反复,一下?牢牢吸在我的脸上,往我的五官里钻去。

亡命与转进

被当面一罩, 一股奇臭无比的黏液就顺着我的口鼻往里面压,同?时外面缠绕着我的东西猛地一收,我瞬间眼冒金星, 好像被重锤砸在?了胸膛上,整个人几乎在地上扭曲起来。

顷刻间场面一片混乱,我不确定自己的肋骨断了多少根, 但巨大的痛苦中可以确定自己是一下?被卷了起来,那股极度妖异不详的液体也随之不停收缩, 全部往我的气?管和肺里灌。

这时候再也没办法催眠自己无视这鬼东西, 身体条件反射地剧烈呛咳, 眼前青一阵白一阵就开?始恍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缺氧的强烈刺痛酸胀里, 似乎连周围潮湿的浓雾都顺着那股包裹的巨力往我喉咙和毛孔里挤, 我哇了一下?,反胃要吐没有吐出来, 怀疑自己就要这么活生生撑爆变成一个膨大的水球浮尸。

靠,玩什么谋定后动, 这回真要完了。这鬼东西还是个做滴胶倒模的手艺人!

此时的懊悔和不甘心难以?用?言语形容,我死死憋着肺里最后一丝空气森*晚*整*理?, 脑子嗡嗡作响,连耳膜都痛了起来,在?心里怒吼, 年怀仁究竟变成了个什么玩意儿, 怎么才能联系上两个亲哥, 快想出来啊!

浑噩间手则拼命去抓衣服内兜,指甲勾住了手机的后盖板, 黑暗中不知道摁到了哪些键盘,但一丝光亮或声?音都没有, 果然和那个炸了膛的手电筒一样,在?浓雾一直是彻底报废的。我顾不了那么多,咬着牙发狠用?力一掀,脑子因?严重缺氧一沉完全陷入空白。

一秒,两秒,在?我空掉的意识中,一阵剧痛传来,强行卡进去的指甲盖大概是被掀开?了,齐根断了两三片。顷刻间像是撕开?了一张成了精的暖宝宝,手机电池轻微嘶嘶两声?,在?浓雾的侵蚀里骤然一烫,温度跳到了异常可怕的程度。

再一秒,白光喷薄爆开?,轰一下?,近距离的高温在?我刻意的控制下?直接爆到了脸上。

天旋地转,我不知道自己被炸成什么样了,有没有毁容,反正整个手掌是毫无知觉,血顺着脑门流得满脸都是,根本睁不开?眼。与此同?时,扒在?我脸上那层东西也不好过,首当其中替我挡了一下?高温的冲击,啪嗒一下?脱落掉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那些绞住我的部分也稍微松动了一些。

没时间多想,我立刻忍痛换了口废气?,整个人挣动往外侧翻滚了出去,后背马上一凉,感到那东西再度席卷而来。

靠靠靠,“遭瘟的!这回看到我在?哪儿了吧!”我破口大骂,也不知道身体里怎么还有力气?,居然一骨碌爬起,踉踉跄跄就重新跑了起来,回光返照般越跑越快,肺里一阵一阵地发酸发沫子,一边跑一边就忍不住往外连连吐了两口血,里面都是臭的,怀疑自己的内脏都快碎了。

手机燃爆的白光还在?顽强坚持,余光里那东西在?我身后穷追不舍,就晃过去一道越发庞大畸形的影子。

隐约间可见那团很长的东西上像是裂开?了几个狭长的豁口在?往外反吐,上面一片一片的,跟鱼鳞一样,全部都是拳头大小的人脸,或阴毒或狞笑,眉眼口鼻都十分模糊不定,但都已?经有了一两分介于我和叁易之间的样子。

我隔着雾气?和满脸血看不清更多细节,但心里更毛了,大叫一声?又快了两步,此生从来没这么健步如飞过。

狂奔间又大喊:“到底看到没!吱个声?啊!”

这次哐地一下?,我没撞路灯,一团毛茸茸的黑影疑似被人从雾里用?力甩了出来,一下?沉甸甸砸进我怀里,砸得我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低头一看,是东崽这小肥猫。看来就算“阴阳两隔”,放烟花报点的大杀招还是管用?的。

我大笑,立马恶狠狠亲了它一口,耳边就长长短短听见东崽万分委屈地不停告状发牢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不需要多余废话,放了猫,东崽很默契地跳到我脚边就开?始带路,不时扭头冲我身边的浓雾里长叫一声?。

我明白这是小肥猫在?给我当中转站,示意我两位亲哥就在?那里,整个人简直有些热泪盈眶,跟着东崽的指引就在?浓雾里亡命狂奔。

这一下?跑得是不带半点脑子,我完全没去看周围都有些什么,也不用?去想前后是哪里,像是在?浓雾中稳稳拽住了根牵引绳。

我那靠谱的东崽时不时轻轻撞一下?我的脚踝进行纠正,示意我方?向偏了,绕着我的腿十分忙碌地跑来跑去。我不知道边牧放羊是不是类似的场景,但这个过程里,我们?确实奇迹般一次也没有绊倒过对方?。

就这样不知跑了多久,四周已?经完全听不到其他动静,东崽停住,蹲在?原地叫了一声?,宣布本次牧羊暂停。

我当即倒地,摊开?四肢毫无形象开?始大喘气?。

都说汗流浃背,眼下?用?来形容我是没有半点夸张,一摸后心衣服是湿透的。

我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那玩意儿还变相给我补水了,否则我怎么还没休克虚脱。想想好像有点恶心,肺里又堵得慌,没忍住趴在?地上咳了半天,呛出一股股辛辣发酸的黑水,一下?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这一回真是连胆汁都快吐光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但估计跟死人也没太大差别。特别脸上已?经痛得麻木了,几乎没有知觉。

正头晕着,东崽拿脑袋来拱我,担忧喵了声?。

我失笑,先跟小肥猫说谢谢,就凑过去问它:“崽儿啊,你便?宜叔叔呢现在??有什么别的指令没?”

东崽一呆,过了一会儿,有些茫然看我。

我也有点发愣,看看它,什么意思,我那两个能打?但总是撒手没的高手呢?难道我们?跑路的时候,那俩又不知道到哪里断后去了?

这倒是有点棘手。

我还是相信张添一和叁易的办事效率的,如果不是被更重要的事情绊住,他们?不会把我丢给小肥猫来照顾。因?此可以?说,现在?的局面有很大可能是他们?在?尝试后,认为对我是最安全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这一下?爆破定位,本来只是为了自救,顺便?给两位看不见的亲哥指个聚集的点位。不会是误打?误撞把局面变得更复杂了吧?

我立马有了一点不太妙的预感,开?始怀疑那些路灯其实是张添一和叁易人为刻意破坏掉的,为的就是暂时不给我任何照明。

这一个念头来得突兀,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潜意识中是察觉到了什么,但预感居然还在?加剧,让我越发有点坐立不安。

仔细想想,那东西不合常理的畸变状态,还有年怀仁所?谓的“不死”,究竟是什么把戏?

移鼠……移鼠的面具……贴加官……

我默念,又想起刚才匆忙一瞥中那东西身上残缺的人脸。怎么说呢,跟移鼠地宫衍生出来的那些长条蚱蜢人,其实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如果以?那些融化为一体的虫卵人群为例来看,说一句“不死”,勉强也算可以?说通。

毕竟对那些蚱蜢人来说,器官的分裂或脱落,不过是个体从群体中剥离出一部分,本质上依然是丝丝缕缕相连在?一起的。因?此骨肉上的摧残分离,并不意味着死亡。

而之后的重新汇合聚拢,看起来也确实就像是躯壳的自动弥合恢复,在?普通人看来是有死而复生之感。

往这个角度去想,目前的这片妖异大雾、四周异常的低温,还有长影一般的那个鬼东西,还真像是从移鼠的洞穴里搬运出来的。按照我们?之间的经验,要遏制投影诞生,首要就是熄灭光照,打?破路灯的举措就可以?理解了。

嘶,好像这就都对上了?这么简单吗?

可问题是,这些对张添一和叁易来说,都是早就清楚不过的事情,还不需要我来查漏补缺。哪怕是张家人,在?为年家小镇收尾后,也积累了相应的对策经验,应该也不至于放任这里继续发展成一片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