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头顶的路灯,明显能?看出是用了太多年没有人来清理维护,灯罩里是厚厚的污垢,导致投下来的光亮都?发黄发灰,很有点有气无?力凑合用的意思。
我不免起了疑心,什么情况,年怀仁的老宅周围是早就被分隔出来,变成个禁地了吗?这?可不是谁家随便?圈个小院子种点菜,要能?做到?这?么长久的荒置,恐怕是个持之已久的大工程。
要知?道,哪怕是那?种写了拆迁字样,随时可能?动工爆破的破楼,也架不住流浪汉和有些好?奇作死的网友进去?一游。
可老家这?边,我的确没听过类似的任何风声?。
每年都?要回家过年的门卫李哥,作为老乡经常兴致勃勃提到?哪里要拆,哪里有新楼盘,哪家水库里抓了带电的钓鱼佬,那?是种种八卦天花乱坠,但他跟我闲聊时也从没提过有这?么个地方,似乎此地是彻底不为人知?。
我想起闫默之前的欲言又止,就怀疑这?也是张家和当地合作的手笔,而且保密级别估计很高,恐怕除了闫默这?个经办人外基本?没人知?道。
嘶,我揉了揉额头,就有点头疼,张添一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一趟旅途勾出三个故事,个个都?是要紧的当事人。他是方方面面把所有人的老底都?掀出来了。难怪叁易也急眼。
说句没凭没据的心里话,我总觉得张添一有点着急,好?像必须在某个时刻前把事情都?收尾干净。也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他都?迫切起来。
这?下也没地方盘问那?混账,雾里其实挺冷的,大半夜微风不停,我都?有点哆嗦,疑心自己马上要感冒了。
来回跺了两遍脚,检查过拉起的警戒线没有更多信息后,我就四周张望,想再找出点能?用的线索来。
看着看着,不知?道是我在雾里待久了眼睛发花,还是远处确实朦朦胧胧亮起一点灯光,我就隐约听到?很轻微地一声?弹簧齿轮卡动的声?音,像是有人慢慢拧开了一道门。
那?个人的力气应该不大,也可能?是本?身比较虚弱,拧了两下就脱手了,弹簧咔哒一下发出回退的弹响,在寂静中非常清楚。
那?边有个屋子?有人在试图开门,想要出来吗?
我瞬间?想起了梦境里的那?些片段,脑海里就浮现一个画面,是倒地的年怀仁滴滴答答淌着血,把胳膊伸起来想开门逃离,但马上栽倒在地。
可梦境毕竟是梦境,我不知?道年怀仁具体长什么样,刚才在路灯下也只是模糊一瞥,看见一点被打火机火光遮住的侧脸轮廓。此时幻想的画面里,那?张脸就一片空白?,看不到?任何五官。
我打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遥望着远处那?点灯光,又听数声?门锁弹动的声?音。
咔哒,咔哒啦哒,门后面那?个人的力气在恢复,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拧动门锁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这?回我确定没有听错,是真的有人企图开门出来。
这?么下去?,那?扇门恐怕阻拦不了那?人太多的时间?。他马上就要彻底拧开门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一头冷汗,就生出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直觉感到?自己不能?放任下去?,决不能?让门口的那?个东西出来。
两秒的犹豫,我打开强光手电,向那?个可能?存在的屋里打亮。
强光在浓雾里穿透力极强,一下晃得我眼皮一酸闭了闭眼睛,模糊间?就看到?远处确实有一间?老宅,铁皮的防盗门,黄铜掉漆的门把手正微微转动。
一道长长长长,无?比狭长瘦削的影子,正以一种让我无?法理解的体态从门后投出来,一路顺着强光手电筒打开的光路连接过来,距离我的脚下不过半寸,像是一条从浓雾里生长出来的黑色脐带。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踮着脚,免得踩到?那?道怎么看都?不对劲的怪影,屏住呼吸。
下一秒,门把手拧动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像是注意到?我的存在,门后陷入戛然而止的寂静。
老宅
异样的死寂中, 我大气不敢喘,捏紧手电筒再退,后背紧紧贴住了路灯的杆柱。
诚实地说, 此时的落单给了我极大的心理压力,我已经紧张得有点盗汗,抓住手电筒的掌心里直打滑。那门?里一下安静了, 让我感?觉相当不妙,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不是就贴在门后等着我靠近。
可要说就这么放着不管, 我又?生怕那鬼东西过一会儿成功开了门?冲出来, 对着我一顿乱啃, 也不知道我这小身板:能不能遭得住。到时候肠子都悔青也晚了。
权衡利弊了几秒, 想想迟则生变, 我还是一咬牙,绕开地上那道古怪的狭长影子, 小心用手电筒拨动雾气往那老宅走,一边随时竖着耳朵听?门?后的动静, 打定主?意但?凡那玩意儿喘口气我就扭头拔腿开溜。
走了几步,那黑脐带一样的长影动也不动, 门?后也还是静悄悄的,似乎已经没有东西在后面尝试开门?。
我稍微放下点提着的心,又?往前两步, 心说这影子到底是什么, 莫非乌龙一场, 那就是把堵门?的椅子,开门?那货是不是早就走开了。
虽然有自欺欺人的嫌疑, 但?也不是没有这可能。主?要这长影实在没有个人样儿,太窄、太长、太细, 像个发了霉的苍蝇拍,确实跟年怀仁的形象相差甚远。
除非是年怀仁在门?后顽强地进行金鸡独立,为了蹲点我一直表演四小天?鹅舞,那我也只能佩服他在芭蕾舞方面的艺术造诣和坚强的身体素质,真要被他啃一口也算为艺术买单。
或许,这没准就是某种光影森*晚*整*理下误打误撞形成的小把戏,真的就是个瘸腿椅子。
否则很?难解释那东西现在怎么那么端庄文静,也不撞门?出来追杀我。总不能是丫看我小徐同志一个人孤零零太可怜了,大发善心打算放我一马。
就这么揣测着忐忑再走了一段路,基本是走三步退两下,我也算做足了逃命的准备,那老宅已经在手电筒的强光中无?比清晰,始终没有什么变故发生。
我差不多?已经放松下来,就借着手电筒光左右滑动,想看看这间险些把我吓出毛病的年怀仁故居究竟有什么玄机。
隔着不过五步的距离,到处还是黑压压的,这时手电筒掠过的地方有一点金属的反光,应该是生锈的栏杆。往下看,浓郁的雾气有点沉甸甸得像发了毛,大概率底下是长了杂草,水雾挂上去后凝结了一层细密的露珠。
至于远远向外透出灯光的,原来是一个顶格的小窗,基本和天?花板齐平,不搬个椅子梯子之类的是很?难看到里面。
已经到了这里,反正也没有退路,我索性沉住了一口气,没有贸然上前,只是仔细打量着那道铁门?,顺手去拧手电筒的屁股盖儿。
我的想法?很?简单,不管那门?有什么奥妙,后面的到底是年怀仁还是什么鬼东西,我要做的只是别让门?被打开,因此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得用点损招。
找了一圈,兜里还有个打火机,也不知道是哪个伙计落在我这儿的,里面的液化气还剩了浅浅一层。
我把拧下来的手电筒后盖用牙齿咬开,就隔着衣袖尽量把这层质地比较软的金属抻开,打算死马当作活马医,看能不能用打火机烧化一点,往那黄铜门?把手里灌,争取给它来个物理堵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法?比较美好,实践起来就问题很?多?,搓了半天?我是差点没给指肚上搓下一层皮,才堪堪把咬开的那层金属皮展开。而且由?于夜雾太重太潮,点了打火机半天?也只闻到一点焦糊气味,眼看要烧化出金属液是遥遥无?期。
这时候就不免让人懊悔怎么没把先前喝空的奶茶杯带下来,否则烧点塑料可简单高效多?了。
手边也没有蜡烛之类的,我又?没有带蜜蜡珠串儿的习惯,一时间不由?有点冒汗,心说怎么要啥没啥,也太点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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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紧张无?语的功夫,下意识闻了闻,我就隐约嗅到一股很?淡的焦臭味道,不是我手上的,好像就是从门?锁那儿传过来。
我顿时一奇,暗说莫非有人和我心有灵犀,早就对那破门?下过毒手,把锁眼里灌成了实心的,所?以?才导致门?后的东西出不来拧不动。那我这瞎忙活一通岂不是杞人忧天?白抛媚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