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甲肃然:“我明白,这?群狗日的老巢,至少是曾经的老巢可能就在附近。”
“之后他们的受害者会以这?个为中心慢慢辐射出去,再之后就可能会有很?大的跨度和移动。”
“这?事闫队已经去了,他说要找当年经历过糖丸事件的孩子,送到我们自家的医院驻地里再检查一遍。最近的一家分院离那边也就几?个县城,最快明天下午能出结果。”
我闻言稍定,闫默做事确实?老辣,堪称面面俱到,离了他真要都让我去查漏补缺还是真不行。
只是,“闫默他不是这?阵子都盯着张添一没怎么休息吗?他抗得住吗?”
张甲看我没有避讳这?事,不由?愣了下,似乎放下了什么心理包袱,犹豫片刻道:
“……其实?,我也有个想法,只是需要跟少爷你确定。”
我点头,“没事,你说。”
张甲深吸一口气,“我在想,他们一开始投放黄芽,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皱了下眉,明白他的疑虑。这?也是我一下子没想通的,既然那些人藏在暗处为药疯魔,这?么大规模散发药物是干什么,只是为了试验数据和结果吗?
可我总觉得不太对。
怎么说呢,有了那个喊着要离开回去找人,结果竟然在我们家里癫狂大笑后径自从高楼跃下的疯子作先例例子,我隐约感到他们的逻辑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们不像是能这?么理智去权衡利弊的人。
也许黄伢子说得是对的,“药”和“虫”都非常重要,我应该首先把?他们当做某种狂信徒来看待。
那么他们散布黄芽的举动,仔细想想就很?让人毛骨悚然了。
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些孩子吃了糖丸以后,是有类似排异反应的,几?乎都有呕吐、腹泻的情况。看起来那些药对人体似乎也没有太大影响,根本?吸收不了。”张甲缓慢说着,似乎十分慎重煎熬。
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眼皮一跳。
“你是说,那些人是有预料会这?样,所以发现那些孩子和黄芽不兼容后,就毫不惋惜抛弃了这?些人选。”
他叹息,“可当年你的哥哥是坚决拦着不让你胞妹吃药的。当着一个疯子的面,哪怕虚与委蛇先应付一句不行吗,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针锋相对呢?如果引起那群人的注意,不还是你们家身单力薄要吃亏吗?”
“就好像他知道徐屏跟其他孩子不一样,绝不能碰药,一丁点可能都要杜绝一样。”
我心头大震,张甲说得对,我是当局者迷了。
“他们在找可以跟黄芽有反应的孩子。”
我说,前所未有的清明,冷冷道,“或者说,他们在筛选,企图找到容易被怪谈标记的孩子。”
是啊,既然是“白雪黄芽”,现在只有黄芽怎么会有用呢。
他们找的是这?份药里缺失的另一味。包括屏屏在内,所有被他们盯上过的孩子,加上黄芽才是完整的“药”。
活鼎炉,不死药
完整的“药”要怎么使用??
原先我以为“药”顾名思义, 就?是小药丸。
这也不稀奇,早在古时就?有晋人当乱磕五石散当?做风雅之事,辅助热酒送服, 药力上来发?癫光着乱跑也是常有。因此那时候的士人才会流行穿宽袍大袖,方便药力发?作时候散热。
但随着我和张甲这一番无意中的发?现,一旦警觉那些用?黄芽代?称的血蚂蟥不过是一种筛选的诱导剂, 本质上被黄芽标记找到的孩童才是真正的药,我就?有了很不妙的预感。
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 我赶紧问了其他?伙计, 又把?黄伢子找来。
听我跟他?道歉, 希望他?再仔细说说药的事, 黄伢子起初还在气头上不想理我。
等我三两下把?糖丸的事和我们的揣测说完, 黄伢子呆立当?场,过了半天, 脸上又红又白,忽然怪叫一声, 扭头就?要跑。
我拦住他?,问他?做什么。
那小鬼重重一抹通红的眼睛, 咬牙道:“被拿走的那些记录……我有办法还原。”
我有些惊讶,顿时喜道:“没开玩笑??怎么不早说?”
黄伢子摇了摇头:“我在医院找到这些记录的时候,出于好奇都看?了一遍。我打?小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看?完记了个七八成。”
话没说完, 边上的张甲怒道:“这么重要的事还瞒着, 你这小子不安好心。”被我按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脸色还是很难看?。
黄伢子嗫喏一下,他?年纪小, 是最禁不住责怪拷问的时候,眼睛越发?红了,根本不敢直视我们。
“不是……我,我有原因的……我也没想到他?们最后居然是想吃人。”
看?他?头都抬不起来,却好像还要强撑隐瞒什么,我油然感到一丝异样,想了想先把?张甲调开,让他?先去跟其他?人通通气。
张甲还不太乐意,被我拍了拍,只能勉强说了句好好好,一步三回头退开。
看?人走远了,我才把?黄伢子拉到一边,平视他?的眼睛,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单独跟我说,可以吗?”
黄伢子愣了愣,一下就?开始猛地?掉眼泪,我没催他?,耐心等他?哭完。
他?闷头无声哭了一会儿,似乎有很多苦楚和恐惧,擦着眼泪见我还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也小声说:
“……顾问,你知道的吧,神女没死。”
这一句似乎用?完了他?全身的力气,我完全没料到话题会到这里,吃惊问:“你怎么?”
“当?年一群盗矿者把?我们村的人差不多都害了。”黄伢子苦笑?一下,“只有几个孩子因为顽皮,跑到矿洞附近玩,事情发?生的时候没有被发?现。”
“我家有位长?辈……按辈分?算是姑姑,是其中?一个幸存的孩子。”
我立刻安静下来,左右看?看?找了个空置的房间,把?黄伢子带进房门,又喊了伙计守着,叮嘱他?们别让任何人靠近,这才慎重道:“伢子,请你仔细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