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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举动,我竟然紧张起来,意识到马上要发生什么极度不详的事情。

连体服下面的,是一具普通人类的身?躯,很瘦,有些皮包骨。

那确实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

但除此之外,我就看到他?的皮肤上有一些很奇怪的色块。那些色块似乎在挤压着他?,让他?变得有些佝偻和紧缩,同时,某种黄褐色的斑点就浮现出来。

在那些斑点之中,稀稀疏疏地分布着一些杂黄的毛发,正犹如活物一般在空气中翕动着。

下一秒,那些我以为是毛发的东西忽然一动,裂开?了鲜红的口子,齐齐尖锐鸣叫起来。

变故

足以穿透耳膜的尖锐嘶鸣中, 我和屏屏几乎是同时条件反射就伸手先去捂住了对方的耳朵,但收效甚微。

明明王平和我们还隔着众多帐篷,但那种噪音犹如魔音灌耳, 似乎是直接在耳蜗上炸开的,嗡一下带着刺痛感席卷而来。

强烈的恶心感简直天翻地覆,我几乎是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脑子里像有无数把小钢锯同时在头骨上打孔拉锯,整个人就要往地上倒。

也就得?亏现在是两个人, 晕眩之中我们彼此胡乱支撑了一把才没?有变成滚地葫芦, 就感到力气在每一块肌肉里快速流逝, 完全?动弹不得?。

仅有的那点力量, 与其说是还惯性地捂着对方的耳朵, 倒不如说是就快失去理智了,本能咬着牙想要竭力掐死什么。

“打断它们!”

我浑身冒汗,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紧张,就听见自己发出极度变调的声音, 但感官完全?错乱,看到的却是屏屏的嘴在一张一合, 似乎正在大喊。

她?是在喊什么?

我一阵头痛,耳鸣中根本听不清,但还是努力睁大眼睛, 模糊读出她?的口型, “……不……里!”, 对话还没?有完成,她?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居然?一下子抽掉了手。

也就是这一个动作,让我看到她?的手掌虎口处分明有道一闪而过的毛发, 顿时头皮一炸,大叫一声松手就往后退出去十?几米,同时猛地甩手,就看到什么东西正死死咬在我的掌心上。

那东西陡然?被我摔开,砸在地上就是一滑,以非常快的速度就扑了过来。

我飞起一脚把那东西踢开,脚底下的触感非常不妙,就好像真的踩到了一团黏糊糊的头发一样。

听见混乱之中屏屏又喊了一声什么,那团毛发再度扑到我的小臂上,我死死扯住那团鬼东西就往外拔,接着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大把白色的泥沙劈头盖脸就往我脸上、身上砸。

“水!是你身上的水!它们在往湿的地方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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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听清楚了,猛地反应过来,立刻就往身边那堆生活垃圾跳,开始不停打滚。

白色的泥沙被我不停卷到身上,这一招果然?管用,随着我身上变得?干燥,尖锐高昂的嘶鸣声像是按住了播放音量键一样,直线就往下掉。小臂上那团毛发的力道也减弱了很多,我用力一拔,终于?拔了下来,丢到地上两三脚立刻踩烂。

鞋底一阵腥臭传来,我又抬手去摸自己的耳后,立刻被一阵迟钝的刺痛激得?倒抽一口冷气。

此时已经?站到远处的屏屏才慢慢缓下来,手里还抓满了白色泥沙,过来不断给我往身上涂抹。

我顾不得?擦汗,赶紧拽过徐屏检查,她?摇头,脸色也有点白,给我看她?早就干了的手和脸:“它没?咬我,我才发现有问题。”

匆忙对话过这一句,我们就马上把目光都警惕地转到还僵直站着的王平身上。

他没?醒,双眼依然?紧闭着。

隔着距离,我看到那些昂起来的毛发还在不停挥动,如同剧毒海葵的触手一般,几乎是遍布了王平的背部。而且那些毛发的分布很奇怪,大致上只在背部和腰腹部有,是一个潮湿的人形。

就好像那些毛发其实是一个溺死的小人正死死抓在王平的背上。

更奇怪的是,这一次那些毛发依然?张大着血红的裂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瞬间起了身鸡皮疙瘩,我靠,刚才短短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还没?问出口,屏屏轻声道:“别?动,好像还有一个。”

我一惊,定?住不动,耳后那阵迟来的刺痛现在已经?变成了类似麻木的知觉。这时终于?缓慢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爬进了我的头发里,正打算往我的耳道里钻,带来了轻微到近乎幻觉的瘙痒。

随着这股瘙痒,已经?消失的尖锐鸣叫声就又一次高高低低地开始响起。

喜欢掏耳朵的人一定?有过类似的体验,耳道里只需要有很小的一块耵聍,用棉签去疏通的时候,轻轻一转就会有很大的声响。

但那声音本质上只是被放大了,只有掏耳朵的人自己能听见甚至感到吵闹,对于?外界来说依然?是安静无?声的。

现在我的处境就是这样,正有毛发在往我耳朵里爬,在寂静之中带给我尖锐的鸣响声。

要在这样的处境下忍住不动,花费了我很大的意志力。

但我也知道现在绝不能乱,如果慌乱去拔,很有可能失手反而刺激那东西。

“屏屏,你来。”

我哑声说,嗓子里压不住全?是一股古怪的甜味。就在我都怀疑那东西已经?要爬到我脑子里的时候,屏屏捧好了一团白色的泥沙,举到我耳边。

“三,二,一……”

她?轻声数,手很稳,慢慢倾斜手掌,把那些泥沙往我耳朵里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能是五秒,十?秒,也可能是非常漫长的时间,屏屏的动作非常慢,生怕那团毛发会应激往我耳道深处逃。

为了让我保持放松,她?深呼吸了一下,尽可能温和放低语调,和我找话聊:

“然?然?,刚才我们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她?应该也有答案了,但我还是尽量定?了定?神,让自己不要去注意耳道里的状况,慢慢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