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腐的秃鹫会一直跟着?重伤垂死的动?作,乌鸦在民间传说中也会提前报丧。这?些?没有表现出主动?攻击性、看似近乎人畜无害的山魈,也有自己的习性要遵守。
刚才的紧紧跟随、头灯的忽然?打?开,还有那一下试图拖拽我的脚腕,都是山魈在观察我到底有没有死。
我不知道身后那只使用的头灯,是否就是捡了我刚才情急丢掉的,但它们显然?是没有直接要杀死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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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似乎在耐心耗尽时,也不排斥推动?加速我的死亡进程。
扫落叶的人懒得等树叶要掉不掉,就把落叶全都先拍打?摇晃下来,这?似乎也无可厚非。
山魈们刚才在做的就是同样的事情。
如?果这?里?的水道不是那么扁平逼仄,我,或者说一个紧张高压环境中的探索者,在发现副手的人头后,第一个反应很大概率会是去确认身后的“人”到底是什么,并?企图掉头逃离水道。
哪怕那张脸和副手截然?不同,也可能出于担忧在慌乱中大声询问同行?者的状况。
样样都是违反“安全条例”,哪怕只做到其中一点,也会立刻触发袭击。
然?后,我也会从身体的某个部分开始断开,成?为便于搬运的残肢,山魈们就可以在第一时间把尸体清理带走,保持这?片水域的洁净依旧。
这?颗保持原样还阻隔在水道尽头的人头,分明是个特?意?留下的恐吓陷阱。
一瞬间,凉意?就爬满了我的后背,知道自己确实是不可能往回退了。
我不知道副手所说的,山魈的这?种不主动?攻击人的“温和”是从何而来,也许是作为看守的“神兽”,被豢养在此特?意?培育出来的习性。
但这?不意?味着?山魈就不能伤害我。
为了“温顺、无害、没有攻击性”地做好清洁工作,山魈们会源源不断爬下来,把我后方的通路全部占据。如?果久久等不到我自行?死亡,它们还会想出其他法子,恐吓我回头或惊疑确认。
可是,能卡住一颗人头,就证明这?片水道收缩至此,已经?不是人体可以通行?了。
我就算死活不上钩,和山魈们僵持对峙,我的氧气瓶也坚持不了多久。而山魈们却是可以在水中自如?呼吸行?动?的。
它们看起来也不太需要在短时间内大量进食,最麻烦的,不过是等我窒息而亡,实际上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它们应该不认识氧气瓶是什么吧?
本能中某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升起,我就听到身后轻微响了一声,是金属和水道壁面不小心碰撞到的声音。
啊,是这?样,刚才打?开头灯的那一刻,山魈看到我拖在脚后的氧气瓶了。
黑暗里?,忽然?稀稀落落地响起了如?同小孩子嬉闹般的讥笑声。
伴随这?个声音,橡胶的氧气管被咬破一下泄了气,大量的氧气猛地散溢充斥了整个水道。
猝不及防,我憋住肺里?的最后一口气,眼前猛然?一黑,此时无路可退,只能用尽全力往下方的人头撞去。
拜托,拜托。我在心里?大喊,希冀卡住人头的部分就是水道里?最逼仄的小结,渡过后能有更宽广的区域可以腾挪应对。冷汗则冒了出来,自己也知道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但是,至少?我不要像这?颗人头一样的死法。自诩聪明却死于这?种可笑的陷阱,那我死不瞑目。
打?定主意?绝不回头,我狠下心一闭眼,这?次事与愿违,撞上人头后,果然?前方坚固如?初,刚才我目睹人头滑落已经?是它最后的一点活动?范围了。
剧痛和晕眩同时袭来,我天旋地转,耳朵里?一下子被嗡鸣灌满。
说来也好笑,此时我的最后一个想法,竟然?是很幼稚地在对自己说,不要惨叫,那太丢人了。今天我要安静死去,给后来人留下一个凄美定格。
思绪才到这?里?,周围又剧烈嗡鸣了声,凶猛的摇晃中,下方的壁面开始不停颤动?乱跳,崩开石屑和结块的土团。与之而来被放大的还有先前听过的类似筷子折断的声响。
我这?才意?识到,是水道的壁面在持续开裂,原来这?不是我的耳鸣已经?大到可以炸脑浆了。
我靠,难道是我撞的?他大爷的危难之中我的铁头神功竟然?大成?了?
不着?调的念头跳出,又是一下剧烈的晃动?,那颗惨败的人头就失重掉了下去,露出底下空荡荡的漆黑。
就是这?个时候,我一愣,就看到扩大的裂口中,很莫名其妙地居然?从底下举起来一个犹带余温的氧气面罩,不顾我死活地就硬生生按在了我的口鼻上。
有一双胳膊猛地伸过来,一把拽住我,将我一下子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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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嬉笑声陡然静止, 尖锐鸣叫着扑了过来。
我被一只胳膊勒住,带着我蹬水往外一倒,两人都脱离了狭隘的壁面?掉入更加温热的水体之中。
视野像滚筒洗衣机一样翻腾, 余光就?见一张硕大满是黄色杂毛的怪脸一晃而过,恶狠狠地盯着我。
但?也不知为何,那些山魈在我摔入新的水域后, 没有追下来的意思,只是挤在?水道出口处, 无比接近人的五官写满了怨毒和畏惧。
我死死按着新的氧气面?罩大口喘气, 只觉得肺部差一点就?炸开了, 刚才临时憋住的一口废气在?混乱中根本没起太大作用。
就?这样眼?冒金星缓了大约有个两三?分钟, 那些山魈居然也不离开, 不死心还是盯着我的脸。
看我们颇有这么大眼?瞪小眼?到天荒地老的架势,那人改勒为拎, 扯着我后背的荧光带,示意我别白费功夫。
我这才有空打量这位从头而降的奇兵, 扭头看过去?就?愣了一下。
这人满身装备捂得严实,跟我那失踪许久的亲哥长得很像, 但?神色里的那种陌生和不加掩饰的冷淡阴郁,一下子就?成了鲜明?的区分。
三?易?
我大奇,出于礼貌还是点头致谢, 心里则泛起嘀咕, 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一个早就?被揭穿的冒牌货还要坚持扮成张添一是图什?么,心理变态啊。
这位大哥也真是让人摸不透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递过来一根牵引绳,敲了下面?罩就?让我跟上?。
我稀里糊涂拽住牵引绳试着划水, 作为一只死里逃生的旱鸭子,此时只觉得手?脚完全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