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愣了一下,好像是从庞大杂乱的信息冲击中刚缓过神,立刻下意识环视一下,也有点?纳闷。“对?啊,那些食物袋子呢?”

再往四周看,整个人忽然警觉站了起来。

“不?对?,”那伙计道,“怎么那么安静。”

我有点?不?解其意,因为此时各位搜山的伙计们走动、翻找,互相打起唿哨进?行调动,加上偶尔有人被灰尘呛到的咳嗽声,外带头顶上直升飞机旋桨带动的呼呼风声,无论如?何和“安静”两个字是搭不?上边的。

这?时候,远处的三易居然也动作一顿,快速扫视周围,立刻向我走了过来。

“顾问?,情况不?对?啊。”

我被他们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下一秒,我也猛地反应过来。

对?啊,少了一个强烈的声源。

在我们进?石林的这?段时间里,那台悬臂的钻井机是还在继续作业,试图找到山谷中不?见?踪影的白色流沙。两地距离十来分钟的步行路程,在这?么平旷的地表,声音传播是很通畅无损的。

但似乎不?知道何时起,那种持续的嗡鸣颤音就停止无踪了。

可钻井机那么大一个东西,边上又?有伙计看守,能够有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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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两地也不?远,可以互相远眺,我们几?个快步往外走了个几?十米,就远远看到一个青色涂层的大型机械分明还在原地。负责看守的伙计站在悬臂投下的阴影里,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正在诧异,不?知道哪个伙计嘶了声:“这?老设备是不?是有点?褪色啊?还是本来就这?样?”

三易对?那边打了声长长的唿哨,脸色就有点?难看,“没人回,那边的对?讲频道里都是白噪音。恐怕出事了。”又?仔细看了看,笃定道,“那钻井机用了三五年,原先是有些脱漆,但绝对?不?至于这?么斑驳。怎么感觉,好像是一下子老化了一样。”

“我看机子还在动,应该是开着没有停摆吧?”我问?,但确实在这?个位置没有听到钻井的声响,不?好的感觉传遍全身。

“岗哨!”我喊了声,直升机上正在惊讶,“顾问?,我们在上面拍到个人影!”

我们都是一惊,什么人影,怎么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没有看见?。

这?下不?用催促,手机里立刻传来几?张照片,也不?知道受到什么干扰,一卡一卡地跳出像素点?来。

模模糊糊的,是俯瞰视角下的山谷。

频道里快速道:“是在我们新挖开的那些排水沟里,为了方便?卸掉可能的流沙冲击力,挖掘的时候特意是上窄下宽,顾问?你们在同一水平面上是看不?到水渠底部的。”

长长的一句话说完,照片才?跳完变得清晰。我不?敢置信揉了下眼?睛,在钻井机附近的一条排水渠里,赫然是一个小小的、无比模糊的人影蜷缩在那里。

那人影无比古怪,又?好像神话传说里的饿鬼一样,四肢干枯如?树枝,满身的杂黄毛发,偶尔露出的皮肤上全是黄斑,无比瘆人。更要紧地是,那个人影很不?正常地低着头,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在啃咬。

因为被挡住了大半,我只能依稀看到,被啃咬的东西似乎是个球体,上面有一排整齐的白色色块。

下一张照片,负责岗哨的伙计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团东西感到诧异,一下子拉进?放大了聚焦。

我一看,脑子里就嗡了下,那哪里是什么球体,分明是一颗神色痛苦狰狞的人头!

三易也叫了起来:“这?脸……这?脸是开钻井机的大蒋,应该在操作室里啊!”又?气又?急就是大骂,“看守的在干嘛,人就在头顶出了事都没注意到吗!”

话音未落,余光里有什么闪过,我们都抬头,就见?远处那钻井机狭小的舱室里猛地翻出一个矮小人影,牢牢抱着一截血肉模糊的手臂就往外跳。

接着两个、三个,也不?知道操作室狭小的空间里挤了多少,数个人影都各自或抱或咬带着残肢跃下。

身边的伙计全都红了眼?睛,二话不?说操起拍子撩就打,但那些人影异常灵巧,根本看不?清动作,一下子跳进?了边上的排水渠里。

那些鬼东西似乎还有颇高的智商,居然还发出无比尖锐的吱吱声,似乎是在嘲笑一样。

我大怒,“岗哨!”直升飞机上猛地打出高强度的远光,隔着水渠和地面,我只听那些鬼东西猝不?及防惨叫起来,上方稳稳地开始点?射,一声枪响就是炸出一团血花。

那些声音慌乱了一阵,但立刻就消失无踪。

频道里喊道:“这?些东西会挖洞!跑了!”语气从惊怒继而变成了懊恼和自责。

我强摁住情绪,知道这?不?能责备他们。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石林那里,岗哨更是全力戒备生怕出事,谁也没想到反而是一直风评浪静的山谷荒地那头会出事,这?完全就是个意外。

所有人这?下都举着拍子撩,三三成队把后背交给对?方,成阵队往前推进?。

走了五六分钟,上方岗哨严阵以待,不?停传来消息。说那些鬼东西始终没有再看到踪影,只有一具没来得及拖走的同伴尸体还抛在水渠中,似乎是出血过多,重伤不?治了。

但那些东西外形十分古怪,跟山魈一样,说不?清是某种食肉的畸形猴子还是什么。

我走在最后,三易和副手就在我周围护着,整个气氛一度变得十分紧张压抑。

也就是这?时候,我忽然闻到了一种非常陌生又?熟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气味。

“咔”

伴随那股气味,某种轻微的开裂声不?知道从何而来。

我头皮一炸,想也不?想就大喊:“先别走!”

几?乎同时,走在最前面的伙计突然脚下一空,地面竟然变得酥脆无比,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塌陷。那伙计猝不?及防,一下子踩空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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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伸手就拽,但手上就是一空,整个人反而因为惯性往后仰倒,差点?翻坐在地上。

再定睛一看,被拽住的伙计垂着头,满身血污,分明只剩下了大半个身体,陷入地下的部分全部不?翼而飞。

我猛一闭眼?,心中惨然,就听到一声极度痛苦压抑地怒吼。

事情来得突然,所有人全部定住不?动,过了一会儿,有胆大的伙计慢慢放低重心,伏在地上敲了敲,抬头脸色发白:“山谷下面变空心了。”

“别瞎动,都别瞎动。”三易轻声说,深呼一口气,从装备里翻出绳子绑在腰间,让我们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