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总算反应过来,往日我是被卷入波及,张家不愿让我过多涉及怪谈,所以许多事情也不会在?我面前展露。但如今,事已至此,再要见外就没必要了。我现在?要出去说我不是张家人,恐怕连我亲爹亲妈都不信。

既然人手应有尽有,我也就放开出馊主意,三队人马很快点齐。但后勤工作就要繁忙一些,据说要有个三五天打底调配。

后勤这方面我就一窍不通了,突然发?现这三五天的时间自己无事可做,似乎只能搂着猫混吃混喝。

既然老天都让我休息,我就厚颜无耻地决心好好摸鱼。

不过,在?此之前,当然还是得让杀千刀的张添一给?我把事情交代清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他似乎很深沉说完年子青是逃离的幸存者后,这货居然就一幅话?已经讲明白?了的样子,理所当然就要开溜。

我也算是习惯了他这撒手就没、到处流窜的德行,诧异道?,你丫又要蹿哪里去,要祸害谁,还回来蹭张家的白?米饭吗?午饭不先吃了再走?

张添一想了想,似乎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就又坐下来,说那就再留半天。反正我这冒牌货已经混成了张家的封建毒瘤小祖宗,再多带他一个打包盒饭的也不算什么。

我大怒,让他摸着良心重?新组织语言。

“伪人们?的组织,叫做迷藏。”

他忽然说,话?题跳跃回严酷之中,不经意地好像开玩笑一样,“我过往一直是迷藏的一员。但要混迹其中,需要很多谎言和?精力,也需要一些运气。”

“给?予他们?需要的谎言和?幻觉,伪人有时候甚至会心甘情愿地接受欺骗,并提供令人难以想象的信息。

所以,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全都可以问我。我在?回去之前为我们?预留了半天的时间,应该是足够的。”

我原本?准备好用来插科打诨的下一句话?就卡在?喉咙里,看着他,胸膛中涌上克制不住的不安。

这狗日的,他说这话?,是真的要走。这算什么,诀别吗?

我以为他原先连屏屏的事都无保留全部倾倒给?我,是要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意思?。毕竟才刚欢迎我来到新世界,哪有甩手就跑的道?理。

但现在?看来更像是他马上要断气了,所以凑合和?我交代点后事。

没道?理啊,我万分沮丧,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气急。

所有的逻辑在?我脑子里开始打架,企图理顺这个莫名其妙的转折。

但很快,抛开糟糕的揣测,我发?现事情好像是很简单直白?的。因为他的脸色很差,同时在?他身上散开的是一种淡淡的腥甜。

他受伤了。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他的伤始终没有好。

徐佑曾经说过的,说张添一独自闯到雪山地宫之前,不知发?生了什么被重?创接近濒死。

但后来的接触中,张添一举止始终如常,保持着十分稳定的状态。尤其是他带着我逃回地面,还有精力折返回地下救人,种种表现都让我很快失去了担忧。

“年子青向我求助过,我是这么说的吧。”

张添一笑了一下,慢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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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没有打算理会他,因为那阵子我的状态非常不稳定,几乎要在?伪人们?面前暴露了,实?在?没有精力顾暇其他。”

这让我意识到,这个话?题必须要开启了,我已经无法逃避。

因此,此刻我居然明白?了他要说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作为报酬,年子青……他给?了一部分栉水母或者榕树寄生在?你身上,并为你支付了健康的代价,是吗?甚至通过栉水母的信息差,他可以短暂把你包装伪造成‘先知’,以便你继续潜伏在?迷藏之中。”

我说,浑身发?冷,“因此只要年子青还活着,你的健康是可以维持在?一定水平线上的。但现在?他已经死了,代价的支付停止了。”

我头晕目眩,碎片的信息以一种从未想过的角度重?组,变成了令人茫然的真相。

“对?,这就是交换。”张添一回答,他轻声说,“当他意识到,自己怨恨的张家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而自己信任依赖的不过是一群活着的人皮怪物时,他就只能向我这个仅存的活人求助。”

要逃离伪人,只有深深地逃入怪谈之中。

山谷还不够安全,年子青脆弱如惊弓之鸟的理智之中,唯一能信赖的安全巢穴,唯有张家人看守的雾号镇,或者说只有雪山中寄托年家“信仰”的移鼠地宫。

“就在?七年前,我第一次在?迷藏的聚会中见到年子青。但那时我和?他并无交集。

直到七年后你抵达山谷之中,我跟着车队也来到此地。就是那个时候,他意外发?现了我竟然是个和?他一样的人类,上门来威胁我。

所以,我们?达成了合作……或者说,互相威胁,交换了一个承诺。

我立下誓言,'年子青'必然会成为年家最后的祭司,重?新得到移鼠目光的注视和?保护,获得完全的新生蜕变。而他则答应我,帮我保守秘密。”

张添一的声音带着某种令我极度陌生的血腥味,冷冷道?:“你知道?他是怎么在?多年的盲目后,能够忽然发?现伪人的异样吗?”

我的后背猛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寒意。

张添一这样问我,大概率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也见过那个破绽,才能够直接推论?出答案。

年子青能够得到的、不被伪人立刻混淆剥夺的信息,只会在?山谷之中,在?榕树和?栉水母的力量笼罩之下。

有吗?有这样的重?要线索,并且我也见过吗?

一个画面闪过,跳进了我的脑海之中,因为过于严丝合缝,令我脊背发?冷。

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的。而且,不只是我,我们?一行人都明明白?白?地见识过,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又理所当然地没有意识到隐藏其中的正确信息。

是那些被榕树寄生的人头。

我记得同行的张甲和?三位伙计们?检查后是这样说的,他们?说,其中有几颗似乎被寄生得格外严重?。但有一点很奇怪,就是那几颗人头的牙齿居然十分光洁,没有丝毫的磨损痕迹。

原话?是……那几个人头的牙齿太光洁平整了,就好像出生以后从来没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