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意外的是,此事似乎只是需要我自己首肯,途中十分顺遂, 并没有任何阻挠的声音。

在?我低头敲着手机,询问张甲接下来具体怎么出发的时候,小店的玻璃门笃笃两声。

我没抬头, 招呼让客人随意。

来人顿时爽朗地笑?起来:“顾问,我来接您。”

我一奇, 停住打?到一半的字, 就看到一男一女站在?门口。先开口的那个推了门进来, 眼?带笑?意打?量了一下我的小店, 就把目光定到我身上。

“你……”

“年子青。”那人轻快地接话, 给我介绍了一下身边人,“这是掮客, 她?和我都是外家的。见笑?了。”

我打?量了一下两位不速之客,没有太?多?的紧张, 只是隐约觉得来者不善。

因?为这两位实?在?太?扎眼?了,放在?人群中是会被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人。

如果是闫默或者张甲没空来接我, 又实?在?抽不出我熟悉的人手,那也?一定会尽量选择平平无奇的伙计,免得给我招惹不必要的目光。

先说年子青。

这位是个身材极度矮瘦的年轻人, 头却有些大, 因?此打?眼?看过去就显得头重脚轻。一定要形容的话, 像是在?一根筷子支起来颗苹果。

此人五官非常普通大众,身材也?毫无魅力可言。但?他有双格外光彩夺目的眼?睛, 让人觉得他时刻在?专注又轻快地注视身边的事物和人,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很有感染力。

如果换个时间地点, 这是个很容易让人忽视外形,对?他感到由衷亲切的人。

但?从他进门开始,我就能感到他似乎是随意而近乎轻视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接下来所有的对?话他都是直直看着我说的。这种让人不太?舒服的态度,对?比他那异常亲和的形貌气质,让人有一种强烈的矛盾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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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边上的女士,让我的感觉也?非常微妙。

因?为她?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居然?是某种敦厚和坚实?。

这里要说的是,并非这位的身形有多?么魁梧。实?际上她?也?很清痩,能看得出薄而流畅的肌肉线条,面颊也?是清癯冷硬的,眼?角和抿起的唇边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

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一会儿,但?她?的神色始终如深潭一般,眉直目深,非常稳定地站在?年子青前方一些。

对?,就是这个。掮客她?好像是拦在?年子青前面的,有意无意卡在?我们中间,脚下扎根一样底盘很稳固,整个人的重心是往下沉的。给人一种强烈可靠的保护感。

而且,我有一种非常古怪的直觉,这个动?作不是为了在?可能发生的冲突中保护年子青,而是为了保护我。

这番打?量说起来漫长,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现在?我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于短时间内检阅自己?所处的环境和人、事了。

“顾问。”年子青又喊了我一声,好像是很热情?,“聚会是还有几天,不如路上……我带您到处逛逛玩玩?”最后几个字,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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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他,慢慢眯起眼?睛。

手机里震动?一下,张甲那边还在?问我怎么转性了要去凑热闹。我索性把手机直接竖起来,对?着笑?容阳光灿烂的年子青拍了两张,发给张甲看。

年子青也?不介意,倒是一直边上一语不发的掮客,这时候缓慢按住了年子青的肩膀。

他一顿,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强起来。

掮客向我微微颔首,声音很沉稳:“少爷,不用理会他。这是我们刚抓到,要顺路带回去的。”

一个喊少爷,一个喊顾问。我觉得有点意思,给掮客也?拍了张照。

她?倒是很干脆,居然?就从怀里递出一张端端正?正?的7寸免冠照来,让我对?着照片拍。

我看她?,隐约就感到了一种熟悉。这种话少认真又没什么情?绪的风格,让我想到了一位熟人。

果然?,她?沉声道:“我是高六那一批孩子的养母兼教官。”

那就是长辈了。毕竟高六跟我哥张添一是同龄的,比我还大两岁。

我大感意外,这个组合可不像是来接我的。

她?又平静道:“我是徐佑前妻。抱歉,外子胡闹,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简直平地一声雷,我一个激灵,表情?也?有点发僵。

手机那头,张甲看到了照片,正?在?惊愕地给我发问号和感叹号。

“那……姨?呃,不,夫人?”

我话说到半截,自己?都有点懊恼,好像情?商完全丢了,连忙又改口,“掮客女士,这到底是? ”

掮客仔细看了看我,把手中的照片收回去,脸上多?了一丝很浅的笑?意。“叫师母就行。”

话既然?这么说,我就隐约嗅到了一些恩怨纠葛的气息。

不过再有纠葛,跟我关系也?不大,我对?只在?口头上占便宜喊过我一次徒弟的徐佑,能有的感情?很难说到底有多?少。

这时候立刻全面倒戈,就亲热道:

“师母,你这趟来是?”顺手把打?鼾的猫堆到一边,给她?倒了杯热茶。

掮客示意了一下边上的年子青:“小芮不是和闫队抓人去了吗?”

我拿着茶杯的手一定,再看这位笑?容阳光的陌生人,脸上就有点冷。

“旅游公司的?”

“嗯。是个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