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城山换了个姿态握方向盘,猛给一脚油门,后驱越野在发动机转速骤然提升的同时,轮胎驱动力在同步响应引擎,给到驾驶员相当强势的反馈。

裴淞当即抓住车上的拉手,震惊地看着路城山:“路工你冷静!”

路城山丝滑地拉起手刹,不慌不忙地又续上一脚油,租来的车,不好烧胎,太磨轮胎了,路城山只一把方向原地侧转,不偏不倚停在车位。

围观的人发出“哇哦~”的声音,果然,驾驶座里出来的是ST车队总工程师,副驾驶是他的赛车手。

“我先上山了。”路城山说,“阿楠在停车区等你,你做完反兴奋剂检测之后给我微信发个‘1’,控制台的无线电覆盖有点问题,早点连通话器。”

裴淞比了个“OK”,说:“没问题。”

风越来越大了,做完反兴奋剂测试之后所有车手抽签发车顺序,然后坐进赛车里准备发车。

跑山依然每组两辆车,发车间隔三分钟。

前面裁判已经发了五组车,裴淞抽到了15号,赛会工作人员在他车后窗上贴了个“15”的标识之后,很快轮到他发车。

和他同组发车的是一辆改装版Lancer,想来这辆Lancer的工程师是觉得拉力血统的赛车在山路上会更适配。这很正常,就像一开始路城山也想用麦弗逊的悬挂一样。

轮到这组发车,裁判招手让两辆车停上发车线,重置倒数灯牌。

三分钟后,两辆赛车同时飞驰离开发车线。

发车区域向前500米的山路都比较平坦,大约在1000米的地方会进入公路,也就是柏油马路。外缘有高速公路上一样的护栏,另一边就是山体。

“路工。”裴淞唤了他一声。

路城山以为他紧张了,立刻给出回应:“请讲。”

裴淞说:“我同组的那辆Lancer怎么回事?”

路城山:“嗯?他怎么了?”

这边问着,路城山拿起iPad去点开三菱Lancer报备的赛车资料。结果裴淞说:“他刚刚在平地上推头了,我差点把车窗降下来问他‘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路城山多少有点无语,“开你的车,少管别人。”

开到上山14公里的地方,路开始窄到只能让一辆车通过,并且路边出现了第一个“小心落石”的警告标志,以及这附近停着赛会的吊车,随时准备救援滚下山的赛车。

裴淞稳着转向过弯,草原那边的雪山,宛如是有人用白颜料在天际涂抹了一笔。昨天的日照金山短暂地出现了那么一下,今天又是阴天,风大,气流紊乱。

裴淞的这辆保时捷卡雷拉维持着它血统上的优势,方向盘上多了两个滚轮,用来调整悬挂和后轴。其实到这个时候,裴淞发现自己确实有点顾不上调控这个东西。

只是有点儿顾不上,并不是完全。

在颠簸的石头路面拉高悬挂,电控系统介入之后,它有点像福特烈马的攀岩模式,但很快裴淞发现不太对。

“我胎压怎么样?”裴淞问。

路城山:“正常。”

裴淞:“不对劲。”

路城山蹙眉,他这边的控制台是遥测数据,很小概率会出问题:“轮胎怎么了?”

“轮胎没劲了,两个前轮,感觉没有任何抓地力,像娃娃机里那个肌无力的爪子。”

路城山:“也不必形容得这么到位,你告诉我没抓地力就行了,稍等。”

“这是我文学生的底蕴。”裴淞道。

很快路城山就从遥测数据上知道了问题所在,裴淞这辆赛车的原型车是保时捷卡雷拉4s,搭载了赛用配件以及机械增压,轮胎的驱动力来自发动机转矩传输到传动系统。胎压是正常的,说明没有爆胎,那么只能说驱动力出现问题。

“撞过东西吗?”路城山问。

裴淞:“没有,但遭受了攻击。”

路城山不解:“来自哪里的攻击?”

裴淞:“来自大自然的攻击,风太大了,我过石头路面的时候把悬挂调高,导致底板空间变大,有一堆石头被风刮进来,疯狂砸我底板。”

听这话,路城山大约猜到了。他以拳抵唇,凝视面板数据上的轮胎倾角,果然,随着裴淞持续高速漂移过弯,他发现轮胎倾角在慢慢变大。

“裴淞。”路城山说,“我们可能要退赛了。”

裴淞:“为什么?我还能开!”

路城山:“应该是有石头砸掉了底板的扰流板,扰流板碎片飞到轮毂,被甩到阻尼器上了。”

“那我有能力修它吗?”裴淞问。

路城山看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屏幕里是赛事直播。

这时候裴淞还在跑,但明显的速度降了下来,并且在持续慢慢减速。他是真的想停车修车。

路城山看了下他附近的地形:“你停到最左边,我教你。”

“好。”

裴淞立刻靠左停车,熄火,解开安全带下车。

头盔没有摘,内置通话器还和路城山保持通话。他按照路城山的指示,先从后座拿出千斤顶,把车顶起来。

“垂直扰流板还在吗?”路城山问。

裴淞趴去车底:“不在了,碎掉了。”

果然如此,路城山猜的没错。他“嗯”了声,继续说:“底板靠近后轮的地方有两个卡扣,可以掰开,你把这个底板卸下来之后能看见后轴的情况,你清理一下碎片,然后告诉我那根阻尼器有没有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