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弯的摄像头相对比较低,路城山跑过去的时候,速干衣贴合着腰腹,拍得一清二楚。

线条、轮廓,以及跑过去时下摆被风掀起露出的一截皮肤。

裴淞不自觉地想起和宝盟第一次去路城山家里候,他在阳台脱下T恤后□□的上身。

那时候路城山是半蹲的,常年锻炼的人,蹲起时候腰腹的肌肉会绷起。尽管匆匆一撇,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动图在脑海里就是挥之不去。

路城山抓着T恤领子往上抽,另一条胳膊退出来,T恤丢进洗衣服。

“裴淞?”戴薇薇又叫了他一声,“你发什么呆,我又找到一条干净毛巾,这样你就可以两只手敷两只眼了。”

“哦。”裴淞接过来,“谢、谢谢。”

戴薇薇重新坐回来,她看看裴淞的脸:“拿开一点我看看。”

裴淞乖乖挪开一些毛巾:“怎么样?”

“好那么一点点了。”戴薇薇说。

说完,从展厅后门进来十来个人,一个个喘得此起彼伏,像不太锋利的锯子在拉木头。

戴薇薇站起来看他们:“累成这样啊。”

路城山点头:“麻烦你,拿点电解质水。”

话音未落便看向裴淞,裴淞两只手捂着两块蓝色毛巾托在自己下眼皮,像两只爪子托着脸的小动物。他接过水拧开来喝的时候,裴淞面无表情道:“边笑边喝也不怕呛死。”

路城山抹一把嘴,笑意仍在:“没忍住。”

“啊对了路工。”戴薇薇说,“冰箱坏了,您能看看吗?它一直不制冰。”

路城山嗯了声,把水放服务台上,从侧面绕进来。那小冰箱就在裴淞腿旁边,裴淞刚想起来让个位置,路城山往他肩膀一按:“你坐着,不碍事。”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维修工在他腿边蹲下,身上还带着刚剧烈运动完的气息,裴淞感觉自己小腿侧面在被他炙烤。

“制冷剂泄露了。”路城山蹲在桌下,说,“钎焊补一下就行,等我带他们练完。”

戴薇薇:“好,谢谢路工!”

“冰箱都会修啊?”裴淞蛮惊奇的。

路城山笑笑,站起来:“我看看你眼睛。”

视线相撞,裴淞倏然想起方才在休息室里那段没由来的对视。第一时间先躲开,看向别处。

“好点了。”路城山说,“等完全好了再单独带你练一天。”

此话一出,后面的几个车手没有谁幸灾乐祸,而是喉头发紧、目光怜悯、想要撤离。

路城山转过身说:“好了热身结束了,现在开始吧。”

-

临到礼拜六上午,裴淞两只眼睛已经不再红得吓人,只有一些点状的桃红色,远看看不出端倪。

外婆的寿宴在市里的一家中式酒楼里,三米三高的雕花红漆如意门,酒楼的陈设摆件大有讲究。裴淞妈妈百般叮嘱了要穿正式点,裴淞说他最正式的衣服就是赛车服,他妈妈说你可以穿赛车服过来,到时候他就穿着赛服坐在圆桌正中间那颗大寿桃上吃饭。

这才结束了对话。

裴淞有套很不错的西装,有多不错呢,这套西装寝室里的所有人都轮着穿过,穿去面试。以至于临到今天,杭亦辰的实习单位里都流传着他是体验人生的富二代。

裴淞从衣柜里把它翻了出来,宝盟殷勤地上前给他打领带,然后问:“哎呀这眼睛恢复得真好,你要修眉毛不?甲方给了好多个修眉刀。”

裴淞后撤一步,做防守状:“我看你是想剜我眼睛。”

说话间电话响了,来电人是路城山。接起来后路城山说他在海师大的东门外面,因为路城山思来想去,若没听说便罢了,都知道了老太太今天过寿,还是略表心意的好。

路城山从车队车库里随便开了辆四门四座的GT出来,裴淞拉开副驾驶坐进来时,路城山看得有点发呆。

裴淞刚洗完澡,坐进来关上车门时,车厢里幽幽的都是他洗发水的味道。

一贯穿小熊T恤的男生,今天一套剪裁上佳的曜石黑西装,黑衬衫,深咖色偏丝绸质地的领带。

他头发没完全吹干,耳廓上的发梢还湿着。他回头看了眼后座:“其实你不用买东西的……”

“路工?”裴淞见他没说话,叫了他一声。

路城山回神,清了清嗓子。

“你是我同事,也是下属,既然都知道过寿,装聋作哑不礼貌。没买什么贵重的东西,一束花,几盒糕点,就托你带过去了。”

“嗯。”裴淞拽下安全带,“那你顺便把我也送过去吧。我车今天停在最里面了,被堵住了开不出来。”

“好。”路城山滑开手机屏幕,他不知道地址,就直接把手机递给裴淞,“导航一下。”

方才确实看呆了,裴淞身上的学生气儿在西装革履坐进车里的瞬间荡然无存,闯进路城山车里的不是那个男大学生,而仅仅只是他的同事,一位成年男性。

裴淞抬腕摸了摸袖扣,看向车窗外,喃喃道:“不知道南二环堵不堵。”

“不好说,今天周末。”路城山说。

成熟男人之间的对话。

裴淞“嗯”了下,又问:“周一是不是该练跑山了?猎装阿斯顿马丁改得怎么样了?”

路城山说:“周一再做点细节调校,差不多就能试车了。”

还是成熟男人之间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