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等。”裴淞又改变主意了,他从围栏蹦下来,捋开自己的刘海儿,说,“跟我跑几圈。”

路城山笑笑:“我看你还是不够饿。”

裴淞催促他:“走,把阿波罗开出来,趁着天边还有余光。”

辛洋练车结束后赛道空了下来,湖蓝色的天颜色愈发的深,晚风袭来时又把裴淞的头发吹乱。路城山见他装满雀跃的眼睛,怎么也不忍心拒绝他:“好吧,跑几圈。”

裴淞和他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说:“这样,暖胎一圈正赛五圈,输的人晚上回家点开我导师给我的初稿回复邮件。”

路城山失笑:“好。”

他是今天下午收到导师发来的答复,但是一天也不敢点开那个邮件。裴淞点头,加快了步伐。

下班收车的时候姜蝶听见了陌生的引擎,她拧干毛巾搭在晾绳上,看向赛道。

两台阿波罗ie开着车灯,在大直线上交叉攻防。

灯柱交叠,引擎轰鸣,轮胎与赛道狠厉地摩擦,入弯刹车时如悬崖勒马。紧着、同步咬住弯心,影子漂移。

裴淞轮胎撞了路城山的门板,出弯,两辆车对准同一个方向,一脚油门轰到底,焊死出弯上坡。

风阻的声音像露天管弦乐队的华彩乐章,不同于演奏厅的回响,那些音符飘向风中就去到远方,自由自在。

最后一个弯道,裴淞偏头看了一眼旁边并行的车,那位车主也看了过来。只一眼,最后的较量。

同样的车型,同样的发动机,几乎同时冲过线。

“还是我技高一筹呀路工~”裴淞胳膊搭在车顶,抱着头盔,笑嘻嘻地说。

路城山点头:“比我开油早,还是年轻人反应快,甘拜下风了。”

“回家你看邮件。”

“我看。”

-

一周后,车队正式开始春节假期。

裴淞家过年是要做蛋糕的,因为苏星颜的生日就是大年三十,裴家和邹家每年都会齐聚一堂为苏星颜庆生,属于双节同庆。

陈佳尧一早就来了,带着她忙活到半夜的蛋糕,也带着她一对黑眼圈。

“陈总……”邹淼细细看她,“你做毁了几个蛋糕啊这是?”

陈佳尧强行笑道:“没几个,小小心意,我不常下厨,生疏了。”

邹淼沉重地接过蛋糕盒,陈佳尧后面跟着路城山,路城山拎了不少东西。都是些补品,人参虫草和几样精致的糕点,东西靠墙放下后,礼貌地说:“邹阿姨,过年好。”

她笑了下,将蛋糕放在茶几上,从她爱马仕大衣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路城山怔愣了下,说:“阿姨不用破费,我都……”

三十了。

“收着吧。”邹淼说,“没结婚的都是小孩,我家就这个规矩,我一度怀疑苏星颜不结婚是为了年年坑我钱。”

陈佳尧用胳膊肘捅他:“快收下。”

路城山这才两只手接过红包,恭敬地揣进西装怀兜里。

邹淼拎上蛋糕:“这得放冰箱里,你顺便上楼把裴淞叫起床吧。”

路城山点头应下,两位妈妈去厨房之后,他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走上楼梯。裴淞的房间在二楼第二间,先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又敲了一下。邹淼从厨房探头道:“你就不能直接进去吗,我难道不会敲门吗,这不是儿大避母吗。”

“哦抱歉。”路城山有点紧张,吞咽了一下,握住门把手推门进去了。

裴淞还在睡,睡得很沉。翻身,有只手贴上了脸颊,他蹙眉打开那只手,又覆了上来,裴淞迷糊着睁开眼。

“路工。”裴淞说,“你怎么来了。”

路城山蹲在他床边:“今天过年,起床了。”

裴淞“嗯”了一声,向后一挪,拍拍空位:“上来睡。”

“……”

那不行,路城山是理智的。

晚上过年包了当地餐厅里最大的包间,热热闹闹的几大家子凑在一块儿,裴淞坐在苏星颜旁边,路城山坐在裴淞旁边。

陈佳尧被邹淼带着四处社交,戴着蓝钻的手牵着戴着祖母绿的手,两位女士在包厢里走到哪里都要闪瞎一批幸运亲戚。

既是过年,便少不了平日不太来往的亲戚过来搭话。苏星颜吃着蛋糕呢,正品着这蛋糕怎么有股她无法理解的味道,路城山在旁边假装隐身生怕她问一句今天蛋糕是谁做的,这时候亲戚来了。

是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大叔,一拍苏星颜肩膀,边说:“颜颜啊,你也不小了,再不结婚生个孩子,以后老了怎么办啊,等你70了住进养老院,要被护工扇巴掌的!”

路城山正欲发作,被裴淞摁住了大腿。

果然,苏星颜放下叉子,微笑:“不用您担心,我这个身体素质,35岁就是我的斩杀线。”

路城山低头,拳头抵了下嘴唇,把笑憋住了。

春节后一直到正月十五收假,路城山和陈佳尧回老家探望了外公外婆,在老家住了几天。裴淞他们和数学系的约了打球,恩怨局,大胜利,连发3条朋友圈。

路城山依次点了赞,裴淞给他发了对方请客的图片,看得出来这群人狂点,那火锅的肉叠了好几个盘子。

收假后就要备战卢塞尔竞速赛,KTM X-Bow已经改装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