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才能听得懂你说的话，才能和你交流，才能知道你要什么。“梁栩直勾勾地望着宋冉，“我太笨了，我理解不了。”

“梁栩！”我打断梁栩着伤人的话，“不要这样！”

我不想?第一次和梁栩来看她妈，就闹成这种不愉快的下场，对于我而言，不仅是难以收场，更多?的是心疼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的世?界里，可能真的在经历风雨。

“如果你不想?和你妈好好说话，咱们现在就走。”我拉着她的手，在宋冉的面前，毫无避讳，毕竟在这种时刻也?不需要避讳。

我给?梁栩冷静的时间?，并没有立即拉着她走开，而是等了一会，见到梁栩并没有要走的动作，才慢慢放开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在这样的环境中，真的会放大人类的躁动和静谧。

没有声?音就是安静的可怕，有了声?音就是危险的可怕。

宋冉没有理会梁栩，反而是自己坐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神中对梁栩是不屑，是同?类对同?类的不屑。

我不知道为什么宋冉对梁栩没有的母爱之心，也?不知道她的眼神中为什么只有浓烈比较意味。

隔壁病房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医生的呼喊，保安的训斥，伴着铁窗外?面的鸟叫着，楼下几个青年在打篮球，就像鲁迅说那样，人类的悲欢好像并不相同?，只是谁都很?吵闹。

梁栩遗传了宋冉的眉眼，遗传她的艺术天份，遗传着她的桀骜。

恍惚之间?，我好像感觉有两?个梁栩站在我面前，谁也?不想?放过谁。

周围温度瞬间?降了几度，梁栩转身坐会自己的位置上，两?人侧身，目光没有对视，我站在旁边，坐也?不是，站也?不对。

索性再?次开口，“宋姐，你看你这里还需要什么，可以让梁栩给?你买点或者准备点，下次带来。”

“不需要，最好她再?也?不要来。”宋冉没给?我任何好脸色，像是被惹怒的孩子，和梁栩无情的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好！不来就不来！”梁栩轻笑着站起身子，拿起随身物品，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原地，整个人僵住。

来之前我只是觉得我和一个有着精神疾病的人交流，可能有些困难，可能有些尴尬，但没想?到在她们母女之间?，我这些问题都不叫问题。

“宋姐，梁栩最近逆反很?严重，你别和她生气，我们先走，等过段时间?再?来。”我望了一眼奔跑出房间?的梁栩，又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宋冉，急忙开口。

宋冉没有回答我，低头摆弄着她的手指头，随意地点点头，在不经意间?期待着我们下次的到来。

她神情没有难过，没有失望，反而是一种灵魂的失重。

像是，一阵大风吹过。

一切交感，一切杂念，都绕着她的灵魂飞了。

我心一沉，回应着点点头，转身向梁栩方向追去。

46

跟在梁栩身后, 我看着她有点抽搐的肩膀。

毫无疑问，她落泪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询问，至少现在这个时机不太对。

人成长都是需要靠自我消化，就算我现在上钱去安慰, 她大?概也听不进去, 所以一路我就跟着她的影子。

北京郊外的空气要比市区内的好, 至少我认为一环比一环好。

没有那么?多?拥堵的车，红绿灯也少的可怜, 我们?就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走着, 她在前?, 我跟在后，像是有什么?默契。

她徒然?停住脚步，我也跟着停住。

身边的树叶像是越过天边, 将我们?搂入怀中?，放蓝的天空干净像是被打磨过的，她擦干眼泪转过身，慢慢擦掉脸上已经快要干掉的泪痕。

“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对她？”

她晃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

我摇摇头。

老天不管什么?公平，要人类自己做决定, 又要他们?自己承担, 愚蠢是他们?，自私是他们?。到最后老天只会笑着说, 你看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离婚, 神经病, 责任, 这些词语哪个是梁栩可以承担的呢？在我眼里?梁栩还小, 至少她还不该在这个年纪承担这些。

“你已经很棒了不是吗？”

我张开双臂，向着眼前?的女孩。

她泪眼婆娑, 双手?垂在身边，像是受挫的小兔子，满身的骄傲一泻殆尽，连同她头顶的蓝天都暗淡了许多?，“过来，给我抱抱。”

一个糟糕的家庭，对一个小孩是多?么?的不公平。

不该存在的期待，那些只会顾及自己的大?人，那些迷失在婚姻里?的谎言，还有肤浅的现实，当没有勇气的成年人想要逃避，受罪的永远是小孩子，为失败的家庭买单，。

我不就是特例吗？

梁栩走进我的身边，将头埋进我的颈窝里?，两只手?插在我的裤子口袋，这着衣服的面料，摸着我的皮肤。

“逃避可以，但是不可以总逃避。”我回抱着她，将两只手?贴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背。

皮肤和皮肤接触，能唤起熟悉的安全感，像是一圈棉花，温柔的将我们?包裹在其中?，我们?无暇顾及路上的行人，也不想了解那些飞驰的汽车到底要开向什么?地方。

梁栩还是去找了主?治医生，和医生沟通接下来的治疗情况，再回到车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梁栩拖着疲惫的身子开车往河北开，外婆住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是宋冉还有能力的时候，给梁栩外婆安置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