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 想开口说点什么?来?转移他的话题, 但想了想又觉得?扯淡,最后沉默。
“拍摄要不然你跟着去, 正好修修年假,随他们团队出行也当?是放松了。”梁安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身子抖了一下,本能往后退了一步,以表抗拒。
梁安习以为?常,见我这种情况收回了自己手,“正好我怕梁栩出事,团队活动你跟着去我放心。”
.....
“我还有别的事,梁总这....”我下意识的回绝。
“你都开始眼神?涣散了,还说没事。听我的,去跟他们到?处转转,游山玩水的放松一下。”梁安一副善解人意的嘴脸,把我理智彻底击垮。
我现在特别想揪起他的领带,告诉他我知道他的想法。他不过是为?了不让梁栩出乱子,给他惹麻烦,才不是真的为?了我好,给我放假。可他是我的上司,我不能对他大打出手,我只好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谄笑着伸手抱在胸前,“梁栩自己会照顾自己。”
“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我给你批条。”梁安往前自顾自的走着。
他干净又昂贵的皮鞋在走廊上撞击出声响,我的高跟鞋尾随着他的声音,双双叩击我的脑袋,让我摇晃的大脑意识,飘向更远的地?方。
“晚上请你吃饭,一会老地?方等我。”
梁安在我办公室前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木讷了半天,最后讪讪地?溜进办公室,躲进办公椅里?。
开完会后,就没见过梁栩。
她?也没有给我发过短信,也并不知道今晚我会和她?父亲共进晚餐。
我在想如果她?知道的话,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我面前发脾气,质问我,为?什么?喜欢她?还要和她?最讨厌的父亲吃饭。
冯甜提早下班,梁栩不知所向,办公室大楼暗了,我下楼打了个车去往我和梁安的老地?方。
我和梁安认识在六年前,当?时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一边找工作一边当?翻译挣点外快,我和他是在一次座谈会上认识的,就像是我昨天参加那?种座谈会一样。他是公司代表,是座谈会的中心人物。而我藉藉无名?,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海归女孩。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并且主动跟我打了招呼,那?时候我以为?他和其他的中年油腻男子一样,不过是觉得?我长得?好看,想要利用自己的地?位上来?揩油一番。但他没有,他当?时礼貌地?和我问了一声好,然后掏出自己的名?片地?给了我。
他说我英语说的很好听,面容也长得?不错,如果学历足够,可以去他的公司试试看。
他眼神?中不是对女性的亵渎,不是侮辱,是真诚。
所以,我被他招入麾下,做了他部门的中锋,一打就是五年。
这五年我们虽然只是共事,但他确实教?会了我很多。他对我的情感,应该像是我对冯甜,充满期待,希望有天我可以接替他的位置。我们会经?常出来?喝酒聊天,不是家长里?短,而是事业规划。
我无法从他言语里?感知他的生活全部,但我至少知道梁安不是一座冰山。
可自从我和梁栩交谈过,在梁栩认知中重新认识她?的父亲,这就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坐在我对面彬彬有礼的社会精英,在私下又是怎么?对自己的老婆孩子。
我明知道自己不可以被这些?观点扰乱,起码不能让他们影响我的判断,可当?我看到?梁安那?双和梁栩一模一样的双眸,我就止不住的打冷战。
梁安按照老习惯点了我比较爱吃的菜,张开问道:“梁栩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我只能这么?回答。
“看你这表情和回答,一定是添麻烦了。”梁安起身给我倒了杯酒,然后又把自己手中的填满,嘬了一口,龇牙咧嘴,“她?跟我比较生,有的时候我也不好管教?。”
“你找我来?,是谈梁栩还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开口直奔主题,举起梁安给我倒得?酒,抿了一小口以表尊重,然后就又被我放回到?了桌子上。
“工作上也有,梁栩也有。”
“那?你直接说。”
我和梁安说话永远都是不绕弯,但我能感受得?到?,只要话题一和孩子沾边,梁安就止不住的别扭。
梁安头发茂密,梁栩那?一头炸窝的金毛估计就是遗传了梁安,可梁安脸上没那?么?多凉薄,倒有个富态像。梁安是好看的,中年不秃头,肚子上也没有赘肉,身上穿的衣服永远有他自己的品味,就连他的皮鞋也永远是那?么?锃亮。
所以在业界,梁安也是为?数不多的,精英帅美男。
梁安坐在对面开口,他说了一些?关于他婚姻的事情,我倒是有想过他会和我说,只是没有想过他竟会这样直接。
他说,他二十岁的时候在大学里?认识了梁栩的母亲,两个人相爱相杀,从结婚到?生女,再?到?离婚,到?如今梁栩的母亲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他还说,梁栩的母亲是个画家,沉浸在创作中时常不能自拔,他工作忙没有时间两头照顾,所以从小梁栩,就在不健康的环境中长大了。
他继续说,梁栩的母亲因为?创作不出,开始精神?不正常,在家里?和他大打出手,伤及过两方父母,更误伤过孩子,他知道这样的不健康,所以提出离婚,但梁栩的母亲因为?被离婚遭到?重创,开始在家里?虐待梁栩。
“我亲眼看到?我女儿?,被她?扔出房门,大冬天零下两度,十岁的梁栩就裹着毛巾被站在楼道里?四个小时。”
“她?冻得?浑身发青,就躲在楼道后面,两个眼睛看着我。”
“陆让,那?个感觉让我很害怕。”
酒馆昏暗的灯光打在我们身上,我看见梁安的黑发中生出了几根白?发,虽倒也不明显,但就是那?么?长在哪里?。我看着那?几根白?发,就像看着梁安头上生出了几根钉子,想伸手给他拔掉。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听到?他这番话的心情。
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堵住了一样,这感觉比那?天梁栩轻描淡写说给我听时来?的猛烈,这些?东西搅拌这我的大脑,像一场风暴,席卷了我。
难以想象那?双明亮的眼睛到?底看过多少黑暗。
我恨她?生的明亮,在黑幕中让我嫉妒。
“我要再?婚了。”
梁安的一句话,把我所有的平静打破,我捏着桌子上的酒杯,一点点感受心脏麻痹。
我在心疼,我在怪罪。
可这是人家的人生,我又为?何怪罪。
“梁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