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相曲撕开了衣袖一角,将云昭手掌的伤口仔细包扎。

相曲道:“怎会如此不小心,若是伤得太重拨不出剑,还如何保护我和小宝。”

云昭默默无语,早知如此他便不会收留相曲。相曲如今精血大亏,为了自身安危,显然是榜上了云昭,事事都要云昭出面。

云昭那日在船上说过的话不能食言,而且他也放不下小宝,一时也无法反驳。

那些人瞧了他们一阵功夫,便将目光移开,同时压低了声音。

“我们这次到月河来,就是为了调查五鬼噬心术是否真的再次现世,以防再次发生昔日惨案……”正在说话的人忽然站起身来,连忙招呼身边人不要吵闹。看他的神态,似乎是看见了极为畏惧之人。

身穿深蓝道袍的修士缓步走近,他不怒自威,超然于众人的修为令在场修士噤若寒蝉。尤其是方才多嘴的弟子,更是连头也不敢抬起。

“掌门。”起落宗的弟子毕恭毕敬地向其行礼,他们这回不光是出动了门下弟子,就连掌门人靖随仙尊也一并来了。

靖随看也未看本门弟子,而是直接走了过俩,并且在云昭对面坐下。

“多日未见,没想到二位已经喜得麟儿,还未曾道喜。”靖随取下腰间一枚玉佩,“未曾备礼,这一枚玉佩全作贺礼了。”

云昭有些惊诧,他与这位靖随仙尊往日并无来往,怎会突然向他道喜。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小宝显然就是他和相曲的孩子。可是为何他对于此事,对于相曲毫无印象。

云昭慌张无措,好在相曲及时接下了玉佩,云昭才没有暴露自己遗忘了部分记忆的事情。

“多谢。不知靖随道友到此所为何事?”

靖随目光如水,道:“相曲道友何必明知故问。”他一眼看出相曲如今身负重伤,目光也意味深长了许多,“不知相曲道友遭遇了何等厉害的敌人,竟会受这样的重伤。”

相曲面色微变,似有难言之隐。在靖随紧逼的目光下,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来实在惭愧,我并未看清对手模样。

靖随半信半疑:“这世间竟有人如此厉害?道友果真连看也没看清楚?”

相曲露出犹豫之色,欲言又止。靖随目光如炬,一把扣住相曲手臂。此事相曲无力招架,轻易被他捉住。在一旁的云昭岂能允许旁人伤害相曲,剑鞘立刻抵在了靖随胸口。

酒铺中的客人看见这边蓄势待发,随时都要打起来,立刻躲了出去,只有起落宗的弟子齐刷刷站了起来,又被靖随一个眼神惊退。

“靖随掌门,你如此欺负一个重伤之人,传出去恐怕有辱你们起落宗的名声。”云昭早就听闻过靖随的惊蛰剑阵,只可惜从未见过,他当真想和靖随比试一番。可是考虑到怀中的小宝,云昭出言讥讽,只盼靖随能够顾及名声自行收手。

靖随置若罔闻,他手上用了力气,没有灵力护体的相曲身体脆弱,硬生生被他折断了腕骨。

“相曲道友,你若不说实话,断的可就不是这一只手了。”

相曲额前冒出冷汗,颤声道:“我……我确实看见了。只是……”

靖随追问:“快说。”

云昭见相曲受伤,一时心急,秀灵剑按捺不住自己就要出鞘,相曲却在桌面下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

相曲向靖随道:“他是龙族。”

听见答案的靖随反而露出了笑容:“什么龙族,不过是妖族罢了。”

靖随最恨妖族与魔修,在他看来唯有道修才是正道。龙族在凡人眼里或许是神权的象征,可是对靖随来说,也不过是区区妖族罢了。而其他修士之所以畏惧龙族,是因为大多数的龙族都十分强悍,一般听闻了龙族的名头便是敬而远之。

相曲不愿再提,显然是不肯得罪龙族。靖随冷笑一声:“既然有恶龙降世,我等道修弟子自然要惩恶扬善,捍卫正道。多谢相曲道友告知。”

靖随终于松开了手指,相曲的手腕已经被他折断,疼得满头是汗。云昭要去看他腕上的伤,相曲顺势倒在他怀里。

云昭不知相曲作何打算,眼下只好陪他继续作戏,绝不能让旁人看出他失去了记忆。他对着靖随怒目而视:“靖随掌门,你究竟要做什么?”

靖随嘴角带着一抹笑,看上去倒像是极为关怀:“相曲道友果然是受了重伤,我这里有些伤药,便留给道友吧。”说罢,留下一瓶丹药便扬长而去。

待靖随离去,相曲干净利落地替自己续上了骨头,连眼睛也未眨一下。云昭却替他疼了许久。

相曲道:“我有一个忙,还请昭昭帮我。”

云昭早已习惯了昭昭这个称呼,也懒得提醒。

“何事。”云昭见相曲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早就动了恻隐之心,若是举手之劳,他自然乐意效劳。

相曲道:“我想快些恢复功力,只有你才能帮我。”

第一百零九章 值得 章节编号:6628

加载中...“我如何能帮你?”以云昭所见,相曲伤精血亏损,伤及了根本,少说也要修养半年,固本培元才最稳妥。快速恢复精血的法子倒是也有,不过多是借助鼎炉采补又或者是似魔修用活人为血食的手段,他向来厌恶。云昭蹙眉,冷声道:“若是什么歪门邪道,我是绝不会做的。”

相曲虽然口口声声说他们之间存在旧情,云昭心中却是半信半疑。

相曲面容苍白,笑道:“我也绝不会让你去做那些事情。”他取出一颗靖随留下的丹药送入口中。

“慢……”云昭对靖随心怀芥蒂,对其留下的丹药并不信任,还未拦下,相曲却早已吞了下去。

“放心,堂堂起落宗掌门总不至于用下三滥的招数来害我。”相曲略做调息,将丹药炼化以后,气色果然好了一些。相曲看向起落宗门人浩浩荡荡离开的方向,沉声道,“我告诉他是龙族抢走了轮回之门,到时候他发现我是骗他,定然要再来找我。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云昭挑眉,他自从与相曲相遇以来,相曲虽是重伤,偶尔也会在他面前吐血露出虚弱的姿态,却从未见过他真正有过窘迫。方才与靖随碰面,面上装出一副畏惧的神色,云昭却一眼看出他心里早有打算。

只是云昭没有料到,相曲竟然敢对靖随说谎,要知他如今可是身无半点法力,靖随若想对付他易如反掌。云昭敬佩之余,对于相曲深沉的心思又多了些忌惮。尽管相曲待他似乎极为诚恳,可是他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在说实话。

“起落宗出现在此处,恐怕并不是为了聂家的事情吧?”云昭从他与靖随的谈话中便察觉出靖随似乎另有所求,加上相曲说的那一番话,不难猜出靖随也是为了轮回之门而来。

然而这些为了轮回之门而来的人决计想不到,轮回之门早已经被毁了,而且轮回之门也并不是什么能够使时光回溯的宝物。可是远道而来心怀鬼胎的各路人马,却不知晓这件事情,只怕在月河左岸还将引起一阵血雨腥风。

云昭的神识忽然刺痛,每次想到轮回之门他便会有些恍惚,丢失的记忆藏在浓雾之中,始终无法触摸。

这也是他不信任相曲,却还要将其带在身边的原因。他想要寻回那些被抹去的记忆。

“你当时为何会出现在轮回之门,又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云昭问道。

相曲沉默片刻,在云昭看来他是在编造谎言,不由发出一声嗤笑,“若是不愿说,也不必费心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