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他们、他们聚在一起,跳奇怪的舞嘤……还、还扮演人类……嗯……他们的地盘其他小动物、兽人都不能去的,是禁地嘤……”
句舍放弃了,他绞尽脑汁依然觉得自己没有说明白,于是起身从秋千上下来,将手举过头顶以一种僵硬的姿态跳动起来,摇头晃脑嘴里还呜呜啦啦不知道说的什么,很像电视里巫师祭祀的样子,神神叨叨的。
“就是这样~嘤嘤!”句舍这回满意了,开心地摇着尾巴跑回了张春发身边。
狐狸也是犬科动物,他这样摇着尾巴全神贯注地看着人的时候,就更像只对着主人撒娇讨宠的狗狗,尤其是,他还将两只手搭在张春发的膝头,将脑袋也搁了上去,别提多乖了。
“谢谢你呀,真是帮了大忙了!”
张春发伸手揉了揉狐狸的脑袋,手指抚过他的耳朵,那耳朵就顺从地贴着脑袋让他摸,让他有种真的在撸狗的感觉,只是这只狗过于性感魅惑,摇尾巴的时候腰身和屁股都小幅度扭动。
张春发扭过了头,再看下去就要出事了。
“吃完饭要去禁地探险吗?”狐狸将身体直了起来,望着张春发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写满了“想去玩想去玩想去玩……”尾巴也摇得飞起,甚至还将脸埋进了张春发的裆部使劲蹭了蹭。浭茤恏玟綪連细q?群47一凄??⑥6?
“嘤嘤嘤……要么要么?”
“康康也要探险!”康康在张春发怀里抬起了头,他学着狐狸的样子,杏眼睁得溜圆,扭着小屁股,但他尾巴不大也摇不起来,于是就将自己的翅膀放出来,不甘示弱地扇动着。
“去去去,吃完饭就去。”
张春发哪里受得了这种攻势,更何况他也对那个所谓的禁地挺好奇的,最主要的是,按照句舍的说法,那些兽人其实都还活着,只是状态似乎不对,去看看也好。
因为期待下午的探险,他们吃饭都非常积极,只是原本的三人行,最后连安生和星光都加入进来了,星光是担心张春发的安全,而安生就纯粹是好奇,以及……那只狐狸都去了,他不能被人比下去了!
牛牛对于这种探险活动不感兴趣,朗朗也兴趣不大的样子,他只是笑着看几个人兴致盎然的样子,然后帮他们收拾好了出门的东西,从水果零食,到防身武器,准备得非常齐全。
那么多人都去了,张春发本想问问息泠要不要去的,但郑惟熹阻止了他,下午天太热了,他们又要去地形复杂的森林,不适合鲛人去。
于是张春发只好作罢,不过他还是去跟息泠说了这件事,顺便钓了个鱼,让息泠知道他有努力锻炼自己,省得他担心自己抓不到鱼饿死。
不过息泠听到他们要去森林深处,将几枚自己褪下来的鳞片和一枚蜃珠给了张春发,让他防身用。
张春发美滋滋地将东西装进兜里,又亲了息泠一口这才离开,一行人浩浩荡荡就朝森林里去了。只是到了森林之后,除了张春发大家都变成了兽型,看起来像是童话一样。
狐狸在前面带路,安生不甘示弱地跟在他后面。
句舍对于句海森林似乎格外熟悉,一路上他们都走得非常顺利,他们一路走了很远,张春发估计得有俩小时,狐狸的速度这才慢下来,然后警惕地向四周探查了一下。
前面就是那个所谓的禁地了,但看上去似乎跟森林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再往前没几步,张春发就看到了上午在养猪场见到的兽人,对方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麻木地向前走着,他鞋子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脚也被荆棘割伤,但他却毫不在意,竟然缠着荆棘还要继续走。
张春发看不下去了,他上前拦住了那个兽人,“你的脚受伤了,休息一下再继续走吧,我帮你处理一下好不好?”
兽人被拦住,有些呆愣地看向张春发,然后又试图绕过张春发继续往前走,只是被张春发拦住了,往前走不了,这才停下。
张春发将人带到一棵倒下的树那儿,让他坐下,自己小心地处理那个伤口,其实伤口已经很深了,荆棘的刺深深地刺入了他的皮肉,但张春发拔刺的时候,对方只是机械性地抖了两下,神色完全没变。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清理对方的伤口,但让对方这样走下去,伤口肯定会越来越严重的,说不定脚都要废了。对方一个无依无靠的兽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狂化了,倘若再没了脚,要怎么活下去呢?
“你要去哪儿?我背你去好不好?你的脚受伤了,很严重。”
“要去……找兽神……找兽神……呜、神啊……怎么、神怎么不来接我走?”
兽人一开始的神情还比较麻木,但说到兽神似乎又变得脆弱起来,他像个走丢的孩子,哭着要找父母。
“呜……主人不要我、兽神……神也不要我了……”
兽人哭得非常伤心,明明是美艳的长相,却露出了这样伤心又茫然的神情,他大概觉得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没了活下去的动力,却又依然能感受到伤心难过。
“不会的,乖,怎么会不要你呢?”张春发笨拙地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哄小孩一般哄着他:“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兽人大概是太无助了,亦或是久违地感受到了他人的善意,于是便乖乖地跟着张春发,他趴在张春发背上哭泣,一会儿喃喃地叫着主人,一会儿又神神叨叨地对着神明祈祷。
张春发猜测兽人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禁地,那个地方也不远了,张春发干脆就背着人一起去了。
兴许是见过几次的缘故,张春发对这个猪兽人格外怜惜,路上还在讲童话故事哄他,但却引得兽人更加伤心了,他说:“主人以前也这么温柔……”
然后兽人便开始崩溃大哭,倘若没有得到过温柔地对待,那么失去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伤心。
可偏偏,为了让兽人尽心尽力养猪,为养猪场多创收,人类会利用兽人重情义的弱点,先用温柔的陷阱捕获他们的心。
而等到他们将要狂化的时候,人类又要当着他们的面,去宠爱另一个兽人,逼迫他们将猪群的控制权交给新的兽人,让新的兽人替代他们原本的位置,而自己孤独绝望地迎接狂化和死亡。
兽人最依恋的主人,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春发听着兽人一边哭,一边诉说他的主人有多么好,又做了什么让他伤心的事,还有他养的小猪,他给每一只小猪仔都取了名字,尽管这个名字除了他再也没有人去叫。
他嘴里不停地说着,说养殖场的猪,他称那些养殖场的小猪为“我的崽崽”,他说,我的崽崽真可爱啊,它们活泼又聪明,会好奇外面的世界,却听我的话从不往外走,也不从不提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他说,我的崽崽生活在无边的黑暗里,终其一生却连一眼太阳都见不到。
因为为了让猪被杀掉的时候安静些,养猪场会在黎明之前将他们送到屠宰场,它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走出黑暗的猪圈,却是走向生命的终点,而那个终点也没有半点光亮。
树林里呜咽的声音逐渐扩大,不仅猪兽人在哭,周边的兽人也跟着抹眼泪,就连自认最自私自利的狐狸都沉默下来,气氛变得异常压抑,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唯有哀痛的哭声在树林里飘荡,与风声一同消散在空气中。
恍然间,张春发似乎看到空中骤然亮起,一个浑身发着光的人从空中飞来,对方姿态飘逸出尘,只着一身轻薄的白色华服,白衣没能掩盖他欺霜赛雪般白皙嫩滑的肌肤,反而衬得他越发圣洁。
只是对方神色疲惫哀痛,他温柔地摸去兽人眼中的泪水,如水般轻灵的声音却带着令人心碎的哀愁,“我可怜的孩子啊……”
那影像似乎是个错觉,眨眼间就不见了,唯有森林里的风吹来,像是谁在呜咽痛哭。
张春发猜测,他们应该到了句舍所说的禁地,现在抬眼就能看到远处奔跑玩乐的兽人,他们是那么欢乐,仿佛这里是兽人的天堂,他们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自由自在地活着。
不过这却让张春发更加疑惑,不是说被送过来的都是狂化的兽人吗?他们不是都崩溃了吗?
张春发有心去问,却发现这里的兽人尽管看上去天真无邪,可对上人类却姿态各异,有人仇视他,有人无动于衷,有人故意无视,也有人伤心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