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溯意识到这里的诡异之处,反过来抓着贝拉认真道:“在我的记忆里应该没有发生过任何值得你向我询问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问?”
闻言贝拉又迅速恢复成了刚才散漫无神的样子:“我就是随口问问,啊,是因为我忘了兰洛·卡文蒂是什么时候走丢的。”
“我不信。”闻溯立刻回答。
贝拉却开始以手掩面打哈欠:“半夜还要给人治病真累啊,我要先回去睡了”
“等等”
闻溯从没预料到贝拉这样一看就细胳膊细腿的科研人员能完成瞬间从她手中溜走并逃跑这一系列的动作,她跑了几步想跟上去追问,贝拉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边跑边义正言辞说:“这涉及到我病人的隐私,出于职业道德我一个字也不会多说的。”
或许是和希尔甚至是皇室有关的秘密,闻溯想,希尔从小被送去研究所肯定是得到了皇室的默许,贝拉接受了卡文蒂家的赞助自然也意味着承担了责任,不能对她这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多说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闻溯止步,想了想还是往二楼走了。
听到身后再没有跟着的脚步声,贝拉在拐角处目送着女beta离开,嘟囔道:“我就知道我不擅长撒谎和保密都怪兰斯洛特,那个疯子比他脑袋有问题的侄子还要麻烦。”
第126章 | 0126 如果我爱你,如果我会带走你
闻溯毫不意外地在二楼的房间里看到了熙弗,他侧坐在窗边,脊背靠着椅子脸朝向窗外,透过玻璃上的倒影闻溯看见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她走到书桌边,这些日子里被她随意堆放的文件下压着那本相册,闻溯把它抽出来一页一页地翻,前面依旧是她见过的熙弗的照片,到本该是尽头的地方时,女beta的照片填满了原本的空缺。
闻溯翻页的手一顿,之前熙弗确实有让她处理掉那些照片,那么现在这里一模一样的相片是怎么回事?
她默默数了数,一张不少,就连相片背后的日期也丝毫不差,但闻溯确信这不是之前被她丢掉的那一批,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这么神奇的魔法。
只能是他又冲洗出新的照片,然后一张张地把日期写上去,再把它们放入他的相册。
“很可笑吗?”
闻溯循声抬头,熙弗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撑着下颌看着她,往日高束的长发用一条绸带松松拢起,难得表现出这样松驰的姿态。
“不像你的风格。”闻溯摇摇头,合上那本册子,“连你弟弟都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你觉得我是什么风格?”他问。
闻溯不假思索:“控制欲很强的神经病,不过在和你有这些接触之前,我一直都以为你是性冷淡。”
“在认识你之前,我也以为你是个巧言令色的骗子,”熙弗平静地回敬她,“很高兴我们都打破了这种错误的认知。”
“一开始觉得我是骗子的话,你还花这么大功夫拐弯抹角地把我留在这里?”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
闻溯举起那本已经分量不轻的相册,嘲讽道:“你的好奇心就是把别人的照片塞满自己的相册,然后再把她关起来做你的禁脔?”
熙弗闭上眼:“不是。”
“难道你能给你的这些举动想出其他合理的解释吗?”
闻溯总是擅长忍耐的,但是今夜她克制不住自己咄咄逼人的气势。
“如果是我爱你。”他轻声说。
她差点拿不稳那本册子,而熙弗的表情很自然,就好像他不是在说“我爱你”,但是他的目光紧紧黏在她的脸上,因此闻溯极力控制住表情,不想让他从自己的表情中读出任何反馈。
不论他是“好奇”还是“爱”,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闻溯不可能为此改变自己的想法。
“我是来问你为什么希尔会从小送去研究所生活的,”她直接截断了刚才的话题,“这或许涉及你们的家族密辛,你回答与不回答都无所谓。”】??哽新裙⑹澪7久⑧????
实际上是在遇上贝拉后她临时起意,想着既然马上就要走了把这件事弄清楚也好,或许这样就能彻底了结她和双胞胎之间的关系,毕竟这一切事情都是从希尔出现在C城开始。
“兰洛的所有事情都是我母亲的安排,她已经去世了十多年,连我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从记事起我只在她去世时见过她最后一面。”
闻溯看着他,熙弗却望着窗外,她不确定是不是有一瞬间他的脸上出现过负面的情绪,凌晨时分那轮残缺的月亮实在是太暗了。
“你还想问其他有关于兰洛的事情吗?”他见她许久没说话,自顾自道,“或许错过今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闻溯忍不住心脏狂跳,她几乎以为是她的逃跑计划被他知道了,但是她听见熙弗接着说:“我想以后我们很难再这样轻松点聊天,因为你早就厌恶这里了,不是吗?”
“即使你明白,你也要把我留在这里?”她的语气冷下来。
熙弗却说:“为什么不?”
“如果我爱你,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你,”他平静道,“从理性和感性的角度我都想不到放手的理由,虽然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爱是很无私的,但是你清楚,我显然不是这种好人。”
“或许我们换一个时间、换一种方式遇到,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但那全凭命运安排,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我所能做的就是让结果不至于更糟糕。”
为了在和神经病交谈的过程中不至于被精神污染,闻溯已经完全将自己的情绪分离出去,把自己当旁观者看待他的言论。
“在别人眼中这只是自私,”她像医生对患者说明病情一样客观公正,“你舍不得放弃你的控制欲而已。”
“嗯,”熙弗居然点点头,“所以我说如果是我爱你。你觉得是自私也好,控制欲也好,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定义这种情感,但如果你想给它安个名字,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承认你是正确的。”
他的笑容几乎淡得看不见,但是闻溯就是能感受到他在笑,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病入膏肓的气息,就好像他坦然接受了她给他宣判的罪名,并且执意一错再错,即使他也明白那是错误的。
无法挽回的错误开头注定导致悲剧,但是没有那个错误的开头,他们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生又怎么会有交集。
他们长久地沉默着,直到熙弗突然问她:“如果你要走,如果你能走,你会带走兰洛吗?”
“这不是你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吗?”她讽刺道。
“所以是如果。”
他明明都要不顾她的意愿掌控一切,却又要在混乱后这样寂静的夜晚中问她“如果”,就像是要把现实和假设中她的偏心都清清楚楚地了解一遍。
“或许是你呢?”闻溯笑着,反正他也说了她是巧言令色的骗子,“熙弗殿下,你不觉得你更像困在城堡里等待谁来把你劫出去的‘公主’吗?你之前说过这里是囚牢,当时我还以为你只是想说我的情况,现在我才发现,明明是你被困在这里,在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着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