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律师说:“放心吧小姑娘,跑不了他的,这种人渣进去了还要挨揍呢。”

胡笳点头:“那很好,多揍揍,我看他就是欠揍,有点什么事马上就吓蔫儿了,躲在家里不敢出去,高考都没去考。最好让他关久点,明年的高考也别考了。”律师说:“你说的还真有可能,等案子判下来,日子一拖,他明年的高考也别想了,人生最关键的日子都在牢里,他还能干什么?”

胡笳弯弯嘴唇,爽,真的太爽了。

至于她的视频,阗资找了关系,全举报了。

现在是清朗行动,国家对这种黄色网站的打击力度很大。

这些网站被取缔了,传播淫秽视频及他人隐私视频的犯罪者也被网警找出。

律师和胡笳说:“别怕,真的别怕,你不是个例,这种案子我处理的多了,我退一万步说,以后就算还有谁把你的视频翻出来说事,你也别慌,你就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财神爷来了,我就这么说吧,等那个男生判完,你这几年的学费都有着落了。”

胡笳说:“好,我不怕,该怕的是他们。”

录取通知书到了的这天,胡笳拉阗资去水库游泳。

对于胡笳来说,游泳就是种庆祝。现在是夏天,水库外都是人,白花花的人。

胡笳叫住个大叔问:“这水库不是不开放么?怎么现在大家都能下去游了?”大叔是北方人,对她呵呵笑:“这不到夏天了嘛,大家都热,上面领导就把水库开放给我们做泳池,还修了个公共厕所和换衣间叻!”阗资含笑说:“野泳不安全,这倒很好。”

胡笳唔了声,拉阗资往水库里头走,等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她和他才下水。

天空萤澈,月亮亮极了。

此地很安静,胡笳能听到远处小孩的嬉闹声,声音尖细,像是瘙痒。

胡笳看着月亮,轻轻对阗资说:“时间过得好快,你记得么,去年九月份,我约你到水库。”

阗资莞尔:“怎么可能忘?我还以为你淹在里头了,吓得要救你,谁知道你是个小骗子,游得比我还快。”胡笳扬起眉头笑,朝阗资泼水,他是沾了水会更好看的类型,她说不清楚为什么。

阗资游过来抱她,问她说:“今天还吓不吓我了?”

胡笳看着他,她眼睛里是波光粼粼,隔了会,她轻声说:“你信不信”

话刚说了个头,胡笳不说下去了,她眼神望向远处,阗资看着她,温声问:“信什么?”

胡笳低低说:“那天我是真的挺想淹死的。”话说出来,在这孔雀蓝的天地里,只有水声在他们耳畔,轻轻地,轻轻地荡着。像是怕尴尬,胡笳笑着对阗资扮个鬼脸:“骗你的,我才不想死,我就想骗骗你。”阗资注视着她,他眼里是澄明的月亮,或者说,阗资就是月亮,他温柔、坚定无比地对她说:“没关系,我会救你的,不管多少次,不管真的假的,我都会跳下来救你。”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在很长的时间里,在成年之前,他们都像是在做痛苦无比的夜泳。

好在天要亮了,好在他们有彼此,好在他们学会了游泳,胡笳现在只想快乐地笑。

她对阗资说:“不说矫情的了,咱们好好玩吧,你和我比赛,看谁先游出去,输的人要请客吃冰粉啊,我看到外面有卖的,三,二,一!”话音落下,他们游出去,胡笳笑着,月亮高悬着,他们怎么游都是亮的,怎么游都是快乐的。现在是夏天,现在是他们的夏天,热烈,勇敢,势不可挡,未来光明。

全文完

感谢读者朋友he老师

感谢你陪伴《夜泳》到完结,从未缺席

第179章 | 0179 番外:外公的烟花

胡笳的生日,是回苍南老家过的。

八月了,副热带高压还是凶猛不肯退让,太阳将水泥地晒得白耀滚烫。

她外公家里还是那样,安静,寂寞,门口大理石台阶上的小苏铁懒洋洋垂下来,像是失去魔力的金色飞贼,收不回翅膀。胡笳捧了两捧水,浇在干裂的盆土上,给它润了润。她抬起头,正好看见阗资在客堂里弯身打开行李箱,察觉到她的视线,阗资朝她笑了笑,他身后的窗子透绿,树叶阔亮得不知天高地厚,漫山遍野都是夏天。

回来了,自然要吃好喝好。

糯米饭猪肉羹油煎包,锅贴鱼饼油炸泡泡,胡笳的胃像气球般膨胀。

阗资含笑夸她:“真会吃,像个美食家。”胡笳听了,拿着调羹,对他弯起眼睛笑。

小店里,电风扇嗡嗡吹,阗资软声软语和胡笳说着话,顺手把她多点的那份拿过来,帮忙吃了,等会又拐出去给她买山楂口味的健胃消食片。两人坐上三蹦子,胡笳靠在阗资肩头,仰脸吹薄荷味的口哨糖,在这水银泻地的夏日里,他们都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富裕的人。

胡笳外公家靠河,树多草盛,到了夏天,总有许多蚊虫。

阗资帮胡笳在床上吊起淡蓝色蚊帐,她拉着他钻进蚊帐里午睡,蚊帐里是另个世界。

空调打得很低,空调被干爽冰凉,他们躲在被子里,胡笳给阗资看她的夜光手表,这不是玩笑话,她当真是给他看夜光手表。胡笳用指甲敲了敲圆大的手表表盘,底下,指针浅浅发着光,她问阗资说:“看上去还可以吧?这是外国客户送给我外公的,说是海豹突击队用的手表,可以连续发光25年,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外公不舍得戴,要留给我。”

阗资接过手表看了看,温柔说:“嗳,是雷美诺时,手表是真的,外公的爱也是真的。”

胡笳笑笑,收起手表,又把外公买的水晶球音乐盒拿给他看,水晶球拧一圈,八音盒跟着滴答滴答慢慢转,小雪落下,落到香杉树顶,落到驯鹿角尖,阗资说:“这是过圣诞节了。”胡笳唔了声,掀起被子,钻出蚊帐,踢踏着拖鞋,又去找小玩意出来,要阗资陪她玩。

胡笳侧卧着和阗资下飞行棋,两人懒懒的。

她运气不好,飞机总飞出不去,几局下完,胡笳收了棋盘,窝在阗资怀里玩他的手指。

他轻声问她:“无聊了?”胡笳摇摇头,用小腿蹭蹭他,“不无聊呀,我小时候就这么过暑假,无所事事,多好。你呢,你放暑假干什么?”阗资把在香港的回忆翻出来,“嗯,我也不干什么,就是出去旅游,上课,和朋友游泳骑车,到晚上就回家吃妈妈做的饭。”阗资嗓音温和得让她想睡觉,胡笳蜷在他怀里,慢慢闭上眼睛,嘴里嘟囔:“是吧……今天几号了?”

阗资点点她鼻尖。

“18号了,后天你生日,过日子过忘啦?”

胡笳就要睡着了,说话声软黏得像融化的奶糖:“唔,可能吧,明天把你订的蛋糕退掉,我们重新订,我不要动物奶油的,我要植物奶油,上面要有花,有银珠糖,奶油硬硬的,放在那里也不会化,这种才是我小时候吃的……真奇怪,总感觉外公还给过我什么东西,被我忘掉了……”

阗资哄她说:“睡吧,等睡醒就想起来了。”

等胡笳睡醒,天也黑了。

他们骑车出去吃晚饭。在小店醉醺醺的灯光里,胡笳小口小口吃着肉燕。

“呀。”她轻轻叫了声,对阗资说:“我想起来了,是烟花。”阗资问她:“什么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