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北闭着眼,在幽暗的灯光中回复:【那我六岁就该死了。】
才六岁就没了亲人啊……装也是想不到庄北身世如此凄惨,只能干巴巴道:【对不起。】
【没关系。】庄北是真的不怎么在意,对于亲人的怀念早被漫长的时间冲淡,十九岁的他或许会为自己的身世难过,而三十九岁的他,早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去。
【通关所有魇,你就能许愿,复活你的亲人。】
装反复思索之下,只能找到这个理由安慰:【活先生能做到的,这是有案例的,之前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玩家,在通关魇后,就许愿复活了自己的爱人。】
庄北眼皮颤了颤,但并未睁开,只淡声回答:【他们应该不想复活。】
【好吧。】装挣扎片刻,又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庄北睁开了眼,浅绿的眸子染上疲惫的红血丝,他轻声回答:【他们不想再见到我。】
此话一出,装立马闭嘴了,也不敢再问半个字。
到底是什么会让庄北如此笃定,自己的亲人不会再想见到自己,那可是和庄北血脉相连的亲人啊……难道庄北做了什么对不起全家的事情?
但庄北不是说,他家人去世的时候他才六岁吗?六岁的孩子能做什么?逼得全家人都不想再见到庄北?
纵使困惑良多,但装还是没敢再问,放庄北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庄北身世揭秘,开始预告~欢迎大家在评论区猜测~我会回复,但绝对不会剧透滴(捂嘴)
28 ? 第二层:石磨创星(六)
◎年纪大,会疼人。◎
翌日一大早,早起的庄北撞上了同样有着良好生活作息的吴心流,两位中年人士碰了个头后,就各自开始晨练。
在魇中实在没办法安眠的吉林,打着哈欠慢慢出宿舍,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宛若早间公园的祥和一幕。
庄北就算了,只是正常的俯卧撑,吴心流的晨练就有些过于沧桑了,她在打太极。
吉林揉揉眼,恍惚间,眼前的不是青春靓丽的队友,而是追求健康生活的大爷大妈。
他不由感慨道:“规则魇都这样吗?比怪物魇好太多了吧……跟养老似的。”
打着太极的吴心流听到吉林这话,也停下了动作,困惑询问:“规则魇?怪物魇?”
“老玩家们把怪物对应地狱守则的魇叫怪物魇,死人对应地狱守则的魇称为规则魇。”吉林解释道:“我上次经历的就是怪物魇,比这次的规则魇要血腥恐怖太多了。”
不止要在阴暗潮湿的山庄里整天担惊受怕,还要正面对上恐怖恶心的怪物,简直就是精神创伤。不像这种规则魇,除了要遵守规则外,简直和日常生活差不了太多。
“可别这么想。”一个女声回应了吉林,他回头一看,是拿着冰美式的邱嬅。
邱嬅喝了口咖啡,接着道:“规则魇虽然没有可怕的怪物,但是怪物执行刑罚多少还尚存反抗的余地,规则魇里的刑罚就是不可扭转的,只要一不小心触犯了规则,就是必死无疑。”
“这倒是。”吉林恍然点头,随后好奇问邱嬅:“你第一层魇也是这样的规则魇?伤亡怎么样?”
“只有两个人活下来。”邱嬅垂着眸子,语气低落,显然不想谈及这段回忆。
吴心流第一层的刀锯乐园也是规则魇,她道:“我那层,也只有两个人活下来。”
吉林闻言,沉默了片刻后,道:“我那层有三个人活下来,不过……呆了五天。”
“有三个人活下来,怎么还能呆五天?”邱嬅疑惑追问。
虽然第一层没有首投,但是总共才五个活人,吉林的第一层魇死了两个人的话,就算之后一天投错一个人,也最多能呆三天,可吉林却说他呆了五天。
这就是吉林相当惨痛的回忆了,他抿唇道:“队伍里有个医生,那个被第一轮错投出去的人,被怪物伤到濒死后,医生又硬生生把人救回来了,但是……”
“因为他们第一轮投错之后,还是迟迟找不到线索,又都不想承担错投的后果,说着什么伤害最小化,既然那个受伤的人就要死了,那就把票再投给那个已经受伤的人,然后那个人……残了又被救,救了又被投,被投出局三轮,一个人抗了三天的怪物,最后熬不住死了,第四天投错人又死了一个,第五天才投对了人。”
吴心流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颤声开口:“这样折磨人……还不如让他死个痛快,是死人鼓动的?”
“不,是活人的主意。”吉林沉着脸说出事实,正是这是活人想出的办法,才格外骇人。
邱嬅一口闷完苦涩的冰美式,叹气开口:“在活中,最可怕的不是怪物,是人心。”
“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种残酷的办法确实为你们找出死人,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刚起床的余灿生端着一杯热茶,悠然走来,她缓声道:“虽然灭绝人性,但也确实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了。”
吉林无法否认,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件事的受益者,但他永远忘不了那个人被折磨致死的画面。
他全身缠满绷带,在晦暗的灯光下嗬嗬挣扎,哀求着,并不是哀求他们救他,而是哀求……放他去死。
“吃饭吧,别聊这个了。”吴心流见氛围不对,于是把众人往客厅招呼:“我打了豆浆,还蒸了点冰箱里的馒头呀,包子饺子什么的。”
沉默的庄北也正好晨练完,见庄北走进客厅,吴心流忙招呼他过来吃早饭,她道:“你吃过这种餐点吗?”
庄北点头道:“吃过,味道很好。”
“那就好,那这些你应该也吃得惯。”吴心流递给庄北一杯豆浆。
庄北点头正要接过豆浆,却被另一只大手抢先。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笛安,随手夺过豆浆就直接上嘴喝,确定豆浆没问题后,才把豆浆还给庄北:“没毒,可以喝。”
“谢谢,不喝了。”庄北面无表情拒绝。
笛安顿时不爽:“嫌弃我?我是在为你好诶”
一旁的吴心流尬笑几声,又给庄北倒了一杯,试图缓和气氛:“你华文很不错啊,学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