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刚才在山脚不觉寒冷还能解释为海拔低天气晴朗,那现在他们已经深入雪山,为什么还是没有感受到半分寒意?
方羽飞没说话了,孙卫适时开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前进找他们?还是回去?”
笛安抿唇思考几秒,意义不明回答:“先试试我们还能不能回去吧。”
说完,他便往回走了几步,其余三人紧紧跟着他,奇怪的是,他们往回走又没了那种“缩地千里”的奇妙现象,可这恰恰说明,他们要想回到那个原来那个已经遥不可及的营地,要切切实实走上几公里。
“果然。”笛安停下脚步,他回首告诉众人:“‘他’只给了我们前进的选择。”
吴菀脸色一僵:“他?谁?”
“活。”笛安脑中浮现出那个总在出魇时出现的台灯头,心下一沉,低道:“或者说,是这个魇的规则。”
此话一出,几人脸色也是变了又变,方羽飞和孙卫面面相觑,孙卫黑着脸想了想,道:“可之前的魇根本不会……”
“孙叔,你还记得我们在结算大厅打探来的消息吗?”笛安已经转身继续向前走,孙卫几人忙跟上,他边走边道:“还没有人活过第七层,至少我们还没有遇到,也就是说,我们目前可能是进度最快的队伍。”
孙卫皱眉:“也不排除活不允许高层魇的玩家与低层魇玩家接触的可能性。”
眨眼间,他们又前进了几公里,现下他们所在的高度在现实中必然是要缺氧的,但几人都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笛安回头看了孙卫一眼:“之前确实不能排除这种情况,但现在我可以排除了。”
孙卫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很简单。”笛安眺望那些已经踩在脚下的云朵,道:“按‘活’的规则来说,魇的难度该逐层增加,但到了第五层,难度的递增就不明显,第六层的难度更加和第五层没有区别,第七层……”
“更像是一个半成品。”
笛安的声音清朗温和,听他说话本该是一种享受,但几人皆是越听脸越黑,如临大敌。
“这说明,‘活’现在的规则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完善,所谓的高层魇更是构造不完全,更别提所谓的高层魇玩家。”
笛安望着虚空,一语道破活倾力掩藏的事实:“我们是这个世界的第一批试验‘玩家’。”
装看到这,不由感概:【太敏锐了,不敢想象他才十九岁。】
庄北不言,只是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原本脸色难看的方羽飞忽然想到了什么,激动道:“既然没有更高层的魇了,那我们岂不是只要走出这个魇就能回家了!”
笛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浅笑道:“只是猜测罢了。”
话虽这样说,但其余三人都很清楚,笛安说的大概率就是对的,他们眼中不由浮出热切,三个人眼神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几乎要溢出的喜悦。
这时,一阵空灵的金属敲击声悠悠传来,笛安顿时警觉,看向道路尽头,那极富有规律的敲击声越来越近,三人忙躲了起来,笛安没有动,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死死望着前方。
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漆黑的绒布,在阳光泛着细腻又尖锐的光泽,一点点从云雾中浮出。
他,准确来说是他们,浑身被白布裹紧,就连手指都是比雪还白的布,当头的人捧一个金罄,以缓慢的步伐向前,一条长到离谱的黑绒布严丝合缝盖住“他们”硕大又规整的头,也将他们串联成了一个“他”。
他就以这样诡谲的姿态,从云雾中缓缓走出,向笛安一步步靠近,每走一步,他都要敲一下手中的金罄,像是在宣告他的到临。
吴菀死死捂住嘴,即使已经被吓得瘫倒在地,也不敢出声,她有一种很强的预感,只要她在这个庄严又诡异的东西面前展露出半分不敬,就会有很可怕的下场。
笛安也沉默着,不过他不是惊惧,而是在打量着,他默不作声的将众人拉离小路,给这“一条人”让路。
可这一条人,显然不是路过。
为首的人停下脚步,纵使整个硕大的头颅都被遮挡,他也能精准的停在笛安面前。
“请您,上路。”
略显僵硬的音色乍一听不觉怎么,那回韵却又透着奇怪的浑厚,离这个东西远的三人没觉察出异常,但跟前的笛安却是听了个明白。
不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这一条几十人在同时开口说话,他们的声音趋近无限重合,就像是一个个体,只是被时间切割成了数份。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笛安也不由滴下了两滴冷汗,但他还是强撑着询问祂:“去哪?”
祂回答:“圣池。”
说完,祂也没有转身,而是开始了倒退,就连步伐频率都和来时一般无二,就好像是被按下倒带键的录像,画面诙谐又透着诡异。
笛安停在原地,似在权衡利弊,思考自己该不该祂的听话,但此时吴菀却开口小声劝道:“笛安,这个东西太奇怪了,我们还是跟着吧。”
孙卫附和:“这玩意不像是能靠蛮力打赢的。”
方羽飞也道:“是啊,而且他们没有上来就攻击我们,没准不是坏人。”
笛安本来也没打算不跟,点了点头,就跟上那一条人。
跟上祂后,他们跨越的距离更大了,几乎转眼就换了座山峰,一步步靠近群山中最高的那处峰尖,一路上笛安也留意路边,没有发现吕柔洋和钱帆的踪迹,两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没多久,几人就到了山顶的圣池。
这样千里冰封的雪山顶部,居然还留存一方未冰封的水池,就好像池中装进了一个太阳,太阳融化出了这方水池。
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祂向着圣池前进,竟是一步不停的踏上了水面,就在众人以为祂会落入池中时,祂又将另一只脚踏了上去,稳稳站在了水面。
从祂脚上一成不变的白布来看,这水竟是一点没沾湿祂。
祂踏在水面之上,脚下泛起一阵阵波纹,缓缓绕池走着,直到这将水池圈住,只在笛安前方留了一个口,像是邀他进圈内。
“这是……要干什么?”方羽飞呆滞喃喃。
笛安推断:“似乎是某种仪式,可能是献祭活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死人大概率就藏在那个圣池里了。”
吴菀闻言,紧张的盯着那个圣池:“会很危险吧,一进去就被包围了……”
孙卫倒是难得冷静,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