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染眼里的泪花都不敢掉下来,可她真的怕这个,被嫌弃又不敢赌气自己走,委委屈屈跟紧了,小心警惕着四周,就怕突然诈尸或者飘来个鬼魂。
猛然间,眼睛对上身后跟着的扛着人的温岭,吓得她一哆嗦,孟湘染情绪登时有了倾斜口:“温岭,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吓我一跳。”
温岭抬眼看了孟湘染一眼,又瞅了瞅温辞旧垂下眼皮没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柿子专挑软的捏。
直到走到一个堆放木材的地方,没看清温辞旧戳了什么地方,墙面移动露出后面的乌黑的空间,温辞旧拿了油灯,就着灯光,孟湘染这才发现,这个地方是向下延伸的,一道道台阶显而易见的沁着时间的印记。
孟湘染眸色复杂,看来温家早有了这个防备的意识,只是事发突然,一家子男人都在战场上,留守的老太君和将军夫人应该是不敢在那个时候暴露这个暗手,否则男人们便是战败而归也得被斩。
可惜最后归来的只剩温辞旧一人,骤然间,老太君失去儿子孙子,将军夫人失去丈夫儿子,莫大打击下,温辞旧唯二的亲人很快便撒手西去,让被下令重建温家军的温辞旧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孟湘染心疼的望着前面那个始终冰冷、有时变态的男人,换了谁遇到这种事也会疯的吧。
而这个男人经受住了一波接一波的打击,不仅他人没到下,还让温家再次恢复荣光,成为炙手可热的存在。
他们很快来到地底,只有一张石床和一些杂草,温岭将人丢到石床上,一桶水泼在贺铭脸上。
“???你哪来的水?”擦掉溅到脸上的水,孟湘染惊奇问道,这一路上她就没发现哪里有水啊。
温岭:“就在上面。”
008:“就刚才的木材房门口处放着,还剩余9桶。”
嚯,还挺注意防火,这安全意识可以呀。
“咳咳……咳咳咳”
见人醒了,温岭自发回去地面上,以防万一。
“咳……阿嚏……阿嚏……咳咳咳”贺铭哆嗦着抹了把脸上的水,心下焦急,晕倒前他就明白自己遭了暗算,只是不知是怎么漏的马脚,暗算他的人又知道多少。
但几十年的官场也不是白混的,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很端的住,坐起身靠在墙上,一派大佬落魄却不失格调的问孟湘染。
“姑娘绑架老夫所为何事?”
温辞旧那么有存在感的冰坨子,老头居然没察觉,孟湘染古怪的看了贺铭一眼,真不知这老头是迟钝呢还是故意忽视。
孟湘染淡淡道:“自然是来讨债的。”
贺铭挑眉:“讨债?咳咳……老夫做事从不昧良心。”
“温家及温家军不就是你害死的,还不做没良心的事,你有那玩意儿吗?”孟湘染震惊失色,不愧是能背刺温家的狠人,怎么有脸说出来的。
“咳咳咳……”贺铭一惊,不待说什么就惊天动地一阵猛咳,“你是谁?”
“我的好义父,你是承认了?”温辞旧嘲讽质问。
贺铭闻声僵住,瞳孔中涌现震惊、难堪、伤心。
他不明白安哥儿怎么会在这儿?是安哥儿查到的吗?查出多少?
那份强撑着的颜面顿时碎成渣子,将他扒光曝尸一般难堪。
第20章 放肆 在玄色的袍袖上进进出出……
也许是三年的担忧终于尘埃落定,也许是再多的解释对于死去的人而言都太过苍白,最初的震惊过后,贺铭很快平静下来,侧身看着温辞旧一言不发。
但站在侧面的孟湘染看清了贺铭此时眼中的泪花、悔恨和即将赴死的释然,也看见了他的手在袖子中摸索,没忍住笑出声。
“嗤”
贺铭手一顿,视线离开温辞旧,重新聚焦在孟湘染身上,像个挑剔的长辈:“安哥儿,娶妻当娶贤,以你的身份能力,公主也娶得,这个丫头太有失体统了。”
“你眼珠子长屁股上了,看人要看内在,外在长成你这样的,不也没少谋财害命,至少你瞧不上的我不会去害人性命。”
孟湘染直接回怼,一个注定出不去的阴沟里的老鼠最后的挣扎而已,她恶劣的向贺铭展示从他身上搜来的毒药:“贺老头儿,找毒药啊,在这儿呢。”
长辈的款儿顿时从贺铭脸上消失,他慌忙摸遍全身,发现身上只剩这套衣服庇体,难以置信地看向温辞旧:“安哥儿当真连份体面都不给义父?”
温辞旧还没说话,孟湘染就炸了,“体面?去你奶奶个腿儿的体面,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想要体面怎么年轻那会儿不趁着有劲儿多刨点儿土把自己埋了,没事你蹦跶个嘚儿呀。”
“有枪不练,你非得练剑,背刺国家、背刺兵将、背刺百姓、背刺兄弟,真是剑的出神入化。”
“你求学的时候是不是只学了孝、悌、忠、信、礼、义、廉,没成想做官了,连前面这七个也都忘了。”
“你贺家祖宗知道自己养出你这么个玩意儿吗,跟人沾边的事儿,你是一件也不做。”
“你你……咳咳咳……你混账。”贺铭被个女子指着鼻子骂的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
“混账你祖宗,断子绝孙的玩意儿,活该贺家毁在你手上,咦,血都没吐,难怪老祖宗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你放肆!”从出生就是贵公子的贺铭何曾听过这种辱骂。
“姑奶奶又不是第一次放肆,先前扒光你的时候就应该给你画两个鳖,可惜了了。”
“呼……呼咳咳咳……”贺铭痛苦的捂着胸口说不出话,咳嗽又止不住。
“嘁,心里有鬼,骂都骂不出口是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替换前线将士们粮草的时候,你怎么不摸摸自己的良心,这会儿才想起来摸良心,晚了,黑的只剩个窟窿眼儿了,你摸得着吗你。”
温辞旧冷眼看两人表演,但任他怎么看,谁都不像演的,眼前这两人的情绪反应都很真实,难道之前真不认识吗,既然不认识,孟湘染又是怎么精准抓到人的,就凭那点不高明的跟踪吗?
可孟湘染连贺府都没进去过,通过这几天的监视他能确定,贺铭确是没与孟湘染碰面,而且孟湘染也没同不明人士碰过面,便是吵架卖东西的那些人也都在他监视之中,并无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可这姑娘又好似与几方势力都有牵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安哥儿,你就眼看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侮辱义父?”
孟湘染看贺铭的眼神儿跟看傻子似的:“你害死温辞旧全家,还毁了温家几代人的清名,害死他几十万兵将,你从皇帝那借的脸皮吗,怎么还好意思叫他安哥儿,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