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小姐不知所指谁,老女佣介绍自己,说自己叫冯筝,你可以叫我筝姨。这个名字有种独特浪漫,以乐器命名,冯是跟着家主的国名姓。
她介绍自己的名字时,这种亲和力能让人瞬间放下戒备,姚玥影还在懵的状态,可她感受到了被眼前人重视的感觉,说要洗身体,她跟着脱掉外套,想可能那个小姐是有什么洁癖,虽然麻烦,不过她尊重。
筝姨背过身去,等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圆池。她也不多看,埋头把他们衣服赶紧收了,连她带过来的包也不落下。利索地拉开拉链,把她的手机,卡,还有几张便签纸之类的乱七八糟玩意儿都掏了出来,连隔层也不放过。
“哎,怎么回事,我的包?”
“待会给您一个新的。”
筝姨匆匆离去,并且催促,让他们快点洗,因为一池水不知撒了多少盐,泡久了不好。
没五分钟,两个坦诚相待的男女也没有兴致多温存,匆匆去旁边的淋浴室洗净身体,姚玥影感觉每根头发都咸咸的,筝姨看好时间把浴袍与包送过来,她踩着棉拖鞋收拾一地的东西。新包款式不老,是年轻人喜爱的颜色,甚至价格要贵上那么一点。
她有点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受到尊重了,还是没受到尊重。
“为什么把我包都拿走了?”
嫌脏吗,他跟在男人身后问,宫泽野双手插兜,跟她同款纯白浴袍,甚至码数一样,不过穿他身上,手臂与小腿都显露在外,晚上温差大,不过他没有重新换衣服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我也不常回来。”
毕竟这么远,谁天天坐车坐一个多小时来回还不包括堵车啊。也就过个什么长假或者假期偶尔回来。
“那为什么突然把我也带过来了。”
她吸了口气,胸口闷闷不悦,毕竟不善于应付长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交流,可听老佣叫了声小野,才明白。
像那个大厦一样,被宫泽野领着进入了一个新的地界,模糊的雾就这么逐渐一层层剥开,只不过这种明晃晃的真实令人脚底生畏,会情不自禁低头,审视自己究竟该不该来。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过来。”
他站在电梯里等她,眸色有一层倦意,姚玥影隐去情绪快步跟上,两个人走出一楼。
车依旧停在路边,而那帮家佣们在外面绿化旁放了一桶柴火,铁桶很大,两个人的衣物鞋袜被她们一件件丢进去烧,甚至会用火钳反复搅动。
火势噼啪,很凶猛,她从这么远还能闻到一股刺鼻气味。
联想起刚才的种种诡异环节,好像所有人都严格按照吩咐实行每一步,净身,脱衣,泡盐水,甚至把衣服烧了。
所以到底在忌讳什么?
姚玥影一头雾水,上车后暂别这里。车最终才抵达那栋落座在河最中央的别墅。
筝姨已在门边静等,领他们去见客厅的人。
第一百一十章 别墅主人。1840字
第一百一十章 别墅主人。
第一百一十章
那个英国人靠着制作商船发家,十六世纪,家族盘下了一个船只制造厂,他正值十五岁,是个精干又淘气的年纪。
黑三角海上贸易令他家族的船厂赚得盆满钵满,二十岁时他开始不满足于于此,花了一笔钱,亲自领着一帮水手游走在个各个海域,从本土出发,装着布匹与朗姆酒,再交换黑人奴隶种植甘蔗,并收购殖民地烟草,那时候烟草还属于奢侈品。他利用这笔巨额财富,建立起了一个商业帝国的初期。
1979年,45岁的某个英国男人和一个中国女人互生情愫,诞下一名女婴, ? 他把家族事业掏出了一小部分挪到了妻子的本土领域扩展,并随她改姓,拥有了一个中国姓名,叫冯德。后这个字颇有含义,他说自己是个有德的男人,这样对他称呼再正确不过。
五十岁时他们拥有了第二个孩子,两个少女逐渐长大,一个嫁给日本人,一个嫁给本土人。不过令他感到头疼的是,两个女儿生出来的孩子如今已成年,却对家族事业漠不关心。随着年纪渐长,加上妻子离世,他开始想要长眠于这片土地,有了落根养老的想法。而现在老头年事已高,九十岁已然到了记忆迟钝的年龄,土早已埋到了脖颈处,只差添两铲土把他填严实。
那栋别墅气势压人,门口几根罗马石柱好似一根根粗长天针,死死钉入地面,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半分。
姚玥影屏着呼吸,压低视线往里进。过了一道白透明亮的宽廊后,就听有人放着舒缓的老掉牙音乐。
一个英国老头坐在专为他私人订制的按摩椅上,身后站了两个轮班待命的医护,因为换季原因,老头生了场小感冒,今天还吊着水,手背扎了一针,按摩椅旁边立了个挂液杆,还剩两袋没输完。
老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死了没。他斜侧方的环抱式楼梯上,一个穿着瑜伽服的中年女人正在平台上打坐冥想,在这待着是特地等人,听到脚步声,她反射性站了起来,视线从上方朝着楼下门口望去。
筝姨叫了声小姐,这称谓她从小姐小时一直称呼到现在,即便现在上了年纪不再年轻,筝姨也不打算改口换别的称谓。
目前为止,整个家族运营,包括英国本土那边,最终的枢纽,最重要的一个齿轮,就是眼前这位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女人。
冯夏青。
女人长相精致,眸色灰蓝,原本浅棕色的发被染成了纯黑色,高绑在后脑,只有几缕碎发挂在耳边。她的身材健康修长,眉目神情给人一种拒之于人的冷感。加上保养得当,以至于让她看着并没有给人留下多少岁月痕迹,像个三十好几岁的成熟女性。
她的表情随着越来越靠近的人而起了变化,眉皱成川字型,手捏楼梯扶手,指甲反复抠着金属纹路,焦虑看着楼下的儿子。
“冯女士,塑身呢?”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吃坏肚子了?”
宫泽野步姿闲散,踩着一双白拖上了阶梯,敞开双臂作势去拥,故意激她,冯夏青连忙后退几步,警惕问道。
“你净身没。”
“洗了,怕什么?”
她听了后松了口气,一巴掌拍过去,掌风不弱,随后开始愤怒抱怨。
“你看我有心情吃吗,我怎么告诫你的?”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
她早一个月前就警告过数次,让他别再跟日本那边扯上什么关系,即便是葬礼也别去。
那男的脑子有根线断了,活着的时候就疯疯癫癫的,离婚后每天每天打电话过来骚扰,固定早晚安。偶尔发疯,拿孩子撒气,拍摄各种相片威胁她回日本。她从不敢在某一个地方住超过一周以上,那几年过得非常不安生。
而最早,两个人谈恋爱时提过某个话题,探讨人类是否有魂魄这个玩意儿存在,死了会不会变成鬼,如果谁先死了,就去见另一个人,想方设法让对方知道人死后究竟会不会变成鬼。那是谈恋爱初期阶段,两个人都不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