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半年来,皇嗣一个接一个死,好像死几个皇嗣很正常,实际上这一点儿都不正常!
孩子多,其中有些孩子会夭折,会因病而逝,一年没一两个是正常的,但大多是年幼的皇嗣。
像是已经长大成人的皇嗣,很少会在年轻的时候出现意外。
颜士玉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将手中茶杯放下,问道:“殿下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陛下会有所怀疑吗?”
真的就一点儿不担心啊?皇帝就算是个蠢猪,大臣里也该有几个聪明的意识到不对劲了才对!
“死得又不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嗣,大臣们也不会有多在意,皇位只有一个,活到最后,能够登上皇位的人,也只有一个。”
生的多,死得就多,李暮歌对此看得很清楚。
皇帝本人也不见得有多在乎那些孩子,他可能有很多孩子都没见过几面,彼此之间的感情还没有皇帝和大臣的感情深厚呢。
毕竟皇帝和一些老大臣天天都要在朝会上见面,一年见面的次数比后宫嫔妃见面次数都多,见面就有一份情,这情分绝对非比寻常。
要是一年之内,朝廷上皇帝器重的大臣死了七八个,皇帝能悲伤到哭成狗。
不光是情感上接受不了,工作量也接受不了,那些被皇帝器重的大臣,哪个不是管着一堆事情啊,真死了,全都是皇帝的活儿了。
而且,不光皇帝会上心,百官也会兔死狐悲,死了一个陈录,到现在还有朝臣会提及,但死了那么多皇嗣,有几个朝臣会天天说?
“你也了解过养蛊,皇嗣们就像是瓮中的蛊虫,父皇在养蛊,百官也在挑选心仪的那个蛊虫,等瓮中只剩下一个后,所有人都会很满意,因为这说明养蛊养成了。”
李暮歌说的话落在颜士玉耳中,激起颜士玉一身鸡皮疙瘩。
颜士玉实在无法直视这种情况,她不能接受将人和蛊虫相比。
“虫子没有感情,可人有啊!人和虫子,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颜士玉觉得殿下的话,未免有些极端。
李暮歌没再说话了,有些事情的本质就是如此极端,只是人们擅长用温情的外套,将冷酷的内里套住,伪装成温暖的模样。
颜士玉看着默不作声的李暮歌,突然想起了李暮歌和她的母亲姐姐之间的关系。
还有自己与姐姐之间的关系。
人确实比虫子要多了很多感情,可感情并没有任何用处,反倒会成为做出不得已的选择之后,折磨自己的东西。
李暮歌见这个话题结束,轻声说起了她找颜士玉的正事。
“东安那边的人回来了,东安县令侵占良田,私下放利钱,致使数百户良民不得不将田地低价抵押,卖儿鬻女偿还利钱,却还是不足,最后被逼得背井离乡,成为流民。”
“什么?东安的县令怎会如此!”
颜士玉大惊,东安是颜家族地,当地的县令大多由亲近颜家的官员担任,只不过近些年颜家大部分力量都转移到了长宁,老家那边确实是疏忽了些许。
“东安县令曾为太子门客,后走了杨家的路子,最后落户东安,至今已有三年了。”
颜士玉这下是真瞳孔震惊了,颜家怎么会允许一个和太子有关,走杨家路子的人,到东安去当县令!
李暮歌从颜士玉瞪大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愕与不解,遂解释道:“因为他娶了一个颜家的旁支女子为妻,并且他是寒门出身。”
颜士玉沉默,她没想到这里头还有颜家的事儿,所以,东安县令所为,颜家知不知道?
颜士玉感觉心中有一颗星在闪烁,随时会熄灭。
李暮歌没管颜士玉的死活,同她细细说了一下这位东安县令的来历。
东安县令姓苏,单名一个铭字。
苏铭是个科举出身的寒门学子,当年科举成绩一般,只是被朝廷录用,没有前三甲那样的好成绩。
他通过科举后,在外放为官与留在长宁两个选择中,选了后者,拜入太子东宫,成了太子的门客之一。
太子为彰显自身宽厚,选门客的时候,宣称不会看重出身,只要有才之人,均可投奔东宫。
太子嘴上说得很好听,信的人也多,因为他是太子,不少被他忽悠的人会觉得,天下将来都是太子的,不管是世家出身还是寒门出身,总归是要为太子效劳,太子一视同仁,理所应当。
苏铭也是被忽悠瘸了的人中的一员。
拜入东宫后,苏铭就知道什么叫坑人了。
太子确实谁都收,问题是非大族出身,他压根不给对方一点儿机会。
不受重视,坐冷板凳!
寒门学子看明白这一点后,往往会想方设法走关系,从东宫离开,这个关系一般就是走杨家的路子。
溜须拍马,塞钱说好话,反正就是各种私下贿赂,杨家人会大发慈悲,将这些寒门学子调出东宫。
之后寒门学子去哪儿,杨家人就管不着了。
苏铭便与大多数人的选择一样,走了杨家人的路子。
“这个东安县令的位置会落到苏铭头上,估计就是被杨家人给坑了。”李暮歌说到这儿,觉得苏铭的官运实在是太差了。
颜士玉明白,颜家和太子本就不对付,跟杨家更是私底下互相看不顺眼,苏铭这个出身到东安去做县令,他基本永无出头之日了。
杨家人估计就是想着要恶心颜家一把,才会故意将那人安排到东安。
谁都觉得苏铭以后没救了,没想到苏铭是个人才,他能在东宫里靠敛财和攀附权贵的手段出来,到了东安,也能靠这两样本事,混得风生水起。
先和颜家示好,后直接娶颜家旁支女为妻。
“他娶了颜家哪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