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溪将酒瓶捡起,来到温离身边,将剑与她的玉笛放在一处,而后在她身侧坐下。温离手持酒瓶,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大饮一口。

“过几日便是最后一战了,你不好好养精蓄锐,跑这儿来找我做什么。”她说道。

“无妨。”溯溪淡淡吐言,拿起一瓶,开盖便饮。

温离见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笑了之。维持将近三月之久的伐若之战终将迎来序幕,妖族为何参战的缘由也会得到答案,如今难得的片刻宁静,她只想好好喝上一场。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这不是来陪你么。”溯溪说道。

“我隐隐有些不安,到时开战,战场之上千变万化,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你还需多注意些,届时我会残留一缕灵力在你身上,可挡致命一击。”

“我知晓,只是相较于我,你才更应小心,我们都只是在外,你却要一人深入若家之内。”溯溪说着,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我是什么人,何须担忧我啊,上次是我一时不察,此番定然不会。你只管照料好自己,莫要在战场上丢了性命。”

温离停下饮酒,转头看着他,眼中夹杂着其他的情绪,溯溪同样看向她,酒味围绕在二人周围,气氛忽的有些暧昧不明。神色相交之间,二人的情意通过双眸传递,在酒劲促使下逐渐炙热起来。

温离将酒瓶随意放在一旁,不去顾及其因地面凹凸不平而歪倒瓶身流出的酒水,身影逐渐靠近溯溪,手已抚上他的胸膛,眼眸忽明忽暗,手顺势向上触碰他的脸颊。溯溪只是这样看着,他有些愣神,亦有所期待,他没有动作,只是眼中的欲望渐深。直至温离的脸与他只有咫尺之近,而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他的眼神一瞬间亮了,有些惊慌,有些猝不及防。

眼前之人缓慢的亲吻却能令他失去理智,溯溪不再呆愣,他拥住温离,一手扶上她的后脑,愈渐加深这个吻。这大抵是二人第一次放下所有拘束与隐晦,最直接的向对方表露自己的情意,情浓到时,情不自已…

两日后,仙盟按照原先计划对南黎若家展开攻势,在出发前,温离扶着溯溪的脸,两人双额紧贴,借此在溯溪身上留下一缕灵力,那灵力化作一个印记在溯溪额间,显出后又淡了下去。分别之时,溯溪回以一笑来告诉温离,诸事勿忧。目送他们一行离开营地之后,温离将玉笛收好,抚了抚腰间挂着的红玉,定神一跃,化作一缕白光从仙盟营地直接飞向若家,她此番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若惟炀。

可一切似乎太过于顺利了,除开温离这边,仙盟对于若家的进攻几乎是只要攻必然可拿下,从外围一路突破至若家总部。当所有人都聚集在若家时,围绕整个若家的红气骤然相聚,全部涌向于一处,在烟雾散去时,若家四周升起一道道光柱于空中形成一个阵法,将仙盟的人全都罩于其中,就连温离也不例外。

在红气聚集之地,一股灵场炸开,若惟炀出关了。如今的他实力似乎比上次见到的要更为深厚,短短时间内可以恢复伤势甚至达到这般境地,恐是吸收了红玉之中的力量,且毫无顾忌的高强度吸收。

温离立于空中快速寻找着若惟炀的身影,终于在一处屋檐上找到了他,不候多时,她飞身至若惟炀面前,眼神紧盯着他。只见他双手负背,颈部到脸颊上都有明显的红丝,这便是强度吸收红玉力量所导致的结果。

若惟炀抬手施法,一颗颗红球从空中的阵罩中落下,温离见势不妙,亦抬手施法,结印化作多条灵力撞向那些红球,将它们逐个击碎。若惟炀有些不耐,大手一挥,一股灵力掀起的灵风吹响温离,速度极快,攻势亦猛。温离唤出忘忧剑,一个斜劈将这股灵风打散,而后闪身至若惟炀身后,将剑松开转至他面前,而她则抬手一掌击向他的后背。

第80章 若惟炀吞融红玉

只见若惟炀周身立起一道屏障挡下了温离的攻击,而后这道屏障炸开,温离得见,赶忙退至远处。而随着这道屏障炸开后掉落的灵力都落在了若家人以及妖兵的身上,和红玉的灵力一样,对他们形成了一种加持。而在这样的加持之下,这些人很快就恢复了气力,并且对被困于阵法之中的仙盟修士发起了进攻。

看来还得从若惟炀这里做突破。温离想着,再度来到若惟炀面前,停立在空中看着他说道:“无论是那时还是这时,你的对手都是本尊,不要分神啊。若是因此一不小心,就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可就不好了。当然,你也没有命活,此番必定拿走你这条多余的命。”

“上次你都没有杀死我,这次你又如何觉得你可以呢,温离,我也是很敬重你的,所以今日,我也会让你好好的败一次。”若惟炀眯了眯眸子,他确实是有些被温离的话激到了,以他自诩甚高的性格,又怎么会容忍别人嘲弄于他。

不由分说,二人在空中缠斗起来,而立于地面的仙盟子弟亦和若家妖兵相对而战。几方回合下来,仙盟众人有些心力不足,而温离于空中也发现了端倪,只要这个阵法还在一时,便会为若家人及妖兵持续加持,而这对仙盟很是不利。她稍退一步,用力一击将若惟炀击退至远处,欲要先破阵法再与之交战,若惟炀又怎会看不出她此举意欲何为,待身定后再次冲向温离,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他要今日的结果是他胜。

不给温离施法的机会,他抬手就是一掌打去,唤出剑来就和她对上。温离眉头一皱,举剑挡下一击,另一手捏决击向一处光柱却被若惟炀甩出的术法打散。她没什么耐心,若惟炀这般和她纠缠,令她很是生气,可转念一想,既然他要和她缠斗,那她不如顺势而为。在接下若惟炀每一击的同时,温离环绕着每一个阵法的光柱所移动,趁其不注意,在每个光柱上打入了灵力所结化而成的印记。

待她再次将若惟炀引回中心,挥手将剑扔向他,只见忘忧剑自行与那若惟炀交战不止。温离借此机会合掌施法,各处光柱上的印记相继发亮,光芒一点一点渗透其所吸附的柱身,直至链接阵罩。一瞬之间,光柱中的亮光迸射开来,光柱出现裂缝,一点一点盘旋而上,最后崩裂。

阵法没有了光柱的支撑,顷刻之间便消散而去。没有了阵法的持续加持,仙盟众人对上若家人也算是轻松了许多。阵法已散,忘忧剑不再继续和若惟炀争斗下去,而是自觉回了温离身边,而若惟炀看着这一幕,心中愤恨渐升,他布置许久,消耗诸多灵力与时间精力,结果就被温离这么一下给全部毁坏。

若惟炀一手攥紧着剑柄,一手唤出木骨红玉,而后将其置于空中,红玉的力量笼罩着他,他又在吸收这样的力量。见状,温离举剑而来,在他身前身后身侧来回连击,若惟炀不以为然,依旧自顾自的吸收着红玉的力量。可他不知足,这些对他来说都远远不够,他想要能够让温离败退的力量,看着眼前的红玉,他心想一计,松开手中的剑,他在双手心中划出伤口。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红玉当中,为此形成一道链接,若惟炀借此,将整块红玉直接拉进他的身躯。

“你疯了!”温离大惊,她没想到若惟炀会这么直接的将其吸入体内,依靠强行融入来获取更多力量。

“哈哈哈哈哈哈!疯?为了成就心中伟业,疯了又如何!力量…才是最有确定权的东西!”若惟炀大笑着,他此时的表情显得极为扭曲狰狞,颈间的红丝已遍布全脸,甚至蔓延于周身,发冠不再约束,他如今这幅披头散发的模样,看着倒是有几分鬼像了。

他的四周猛的激起红光,他身上的红丝回应着这份光芒,待红光彻底散去,若惟炀满眼通红,身躯膨胀壮硕,上身的衣物不知去向何处,而他的身上好几道明显又怪异的红色丝线在时刻刺激着人的视觉,如今的他,说是成了魔也不为过。

场下的仙盟众人看着这一幕的发生,皆是眉头紧皱,溯溪更是忧心于温离的安危。可反观若家那边,若惟炀吞融红玉所导致给他们的加持全数收回,且反向吸食了曾受过加持的人身上的力量,大体实势不增反削,或许这是温离为他们争取到的机会,仙盟众人不敢松懈,各家相看点头,趁此对若家人发起更猛烈的攻势,势头不减,直冲而去。若铭见状不妙,趁乱撤至后方寻找隐蔽之地,为自己搭起保护结界就开始疗愈伤势。

温离看着若惟炀眼下的模样,眉头紧皱着。他此番之举着实令人头疼,实力在红玉作用下大涨,比之他出关时更甚。只见他抬手对向温离,由他掌心以最快的速度聚集灵力化作量球,球身越大伤害越大,而数量却并不只有一个,是一瞬之间好几个。

这些量球在积蓄到一定程度后便朝着温离冲去,温离定神,握紧忘忧剑就迎了上去,一剑一刃的击破那些量球而后再闪身至若惟炀身前,抬掌就是一击。二人再次纠缠扭打在一起,可若惟炀有红玉在内,这次被不断消耗的只有温离,她的一些术法招式并不适用于当下,因为若家那方里面还有妖族的人,若是开启净莲之力,恐怕在场的多数人都难以幸免。

她退至一处,想要胜过此时的若惟炀,只有取走红玉,阻断他的力量来源就是唯一的办法。可现下他的状态完全就不知疲惫,温离的攻势于他而言虽重却又不会对他造成多大损伤,他可依靠红玉一遍又一遍的恢复体力和伤势,而这四周的灵力在方才他吞融之时就被广纳其中了,如今周围包括战场之上皆是一股死气。

第81章 若家战败

若想要败他,腰间的红玉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以灵御物,从来都是她的强项。她抬手摘下腰间的红玉置于胸前,双手于红玉前捏决结印。决印从出现开始,逐渐向外扩张、放大,直至形成一个庞大的法阵,其势犹如神临。

法阵以温离为中心,从最中心处的光圈不断往外一层层点亮。若惟炀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他在手中蓄力,连带着周遭各处都狂风大作,力量不断从他体内涌出、聚集。可他的身躯又如何能承载着庞大的力量,一股腥味从胸膛处涌上,他在一口鲜血之后大声嘶喊着将手里蓄好的力量全都对着温离冲去。

温离这边法阵已全部点亮,她手势一转,法阵照耀中出现一道光束,对上若惟炀所聚而来的力量。二人的力量在空中碰撞激起大范围的风力将两边的人都制止在原地,众人抬手挡风之时,视线都转移到了空中。

若惟炀的邪灵之力又怎么会抵得过温离所发的纯灵之力。未有多时,两股力量相撞之处炸出巨大的灵力波动,若惟炀的力量被温离的纯灵之力冲散,那一束光芒炸裂开来直通若惟炀其身。光芒四射之下,闪的众人分分抬手遮挡视线,就连周遭的声音都只剩耳鸣,待光散去,天边出现一抹明光,暗邪尽去。

空中落下无数金光,温离与若惟炀则各从一处缓缓坠落。溯溪赶忙飞身至空中将温离接住,而后缓缓落地,此时的她因灵气亏损已然陷入了昏迷。另一处的若惟炀则与其不同,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生气,彻彻底底的以那般模样死在了南黎。

看着若家大势已去,仙盟各家趁此机会一举将其余人士拿下,攻占了整个若家。若铭的伤势才恢复些许,看到此时变故便火速前往了之前安置若晓生的院落。被限于若家的暮云在此刻也不在受制于若惟炀的禁制,无需多想,定然是若惟炀已败阵消亡,他以秘术传音于妖族中人令他们火速撤离南黎回到妖族地界,若非是走的及时,恐怕这时就要被追来的仙盟中人擒住。

若铭带伤推开了院落的大门,若晓生听到动静赶忙从屋内走出,看见若铭的样子微微一愣。他走上前欲要探查若铭的伤势却被其一把抓住手臂,不由分说的就往外走。

“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伤的如此重?”若晓生道。

“别管了,现在和我走就是了。”若铭急切的模样让若晓生更加肯定在这外面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他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带走,他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晓生止步,任凭若铭怎么拉扯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若铭转过身看他,眼中满是不解。

“你做什么?再不走就走不了!”他皱着眉看向若晓生。

“那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急切,我需要知道!”若晓生同样紧盯着他。

若铭松开了抓着若晓生的手,转过身正面着若晓生道:“若家败了,家主已去,仙盟正在大肆追捕剩下的人,趁现在他们还没找到此处,你快些和我走,我这是在救你…”

话才方落,一柄剑就刺穿了若铭的胸膛,剑的主人正是霓千裳。若晓生楞在原地,若铭惊异的低头看向胸前的剑,疼痛与恼火充斥着他的内心。他聚力于胸前,在一声嘶喊下将那柄剑从身上逼出,而后顺势转身给了身后那人一掌。

霓千裳被他一掌击至远处,嘴角虽渗出血来却还是能站得住脚,反观若铭,他这一掌就像是用尽了全力。他单膝蹲下,一手撑着地面,一大口鲜血从嘴里涌出,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若晓生欲要上前扶他,门外一时来了许多仙盟的修士将他们二人围在其中,其中有人看见若铭这般重伤,举着剑就走了过来,将剑身架在若铭的脖颈之旁。

“昔日若公子是何等威风啊,如今也会落到田地,还真是善恶有报。看你这么痛苦,不如我帮帮你,送你一个痛快。”语落,只见那人将剑身一转,以极快的速度在若铭的脖颈处留下一道剑痕。

“不要!”若晓生本想上前制止,可其他的修士却在他身前立起一道屏障,他没来得及越过这道屏障就看见若铭从他面前倒了下去,脖颈间的伤痕还在往外淌血,一瞬间他只觉得呼吸困难,脑袋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