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晓,又何须多问。”万俟连低笑一声回答。
“你与她是何种关系?为何不惜堕魔也要替她报仇?”
万俟连没有说话,只是转眼看向了温离,温离看了他一眼,翻身到了檐上。看似简单的动作,实则是在告诉他要老实交代,更别想着跑,他没有退路。
万俟连闭眼,叹息一声后才开口说道:“阿玥,是我的妹妹。”他转回眼来看着溯溪和霓千裳,站定了身子才又说着。
万俟连和万俟辛玥是山狐一族其中一支脉的子嗣,可偏偏在降生的时候因为万俟连吸收的力量过多,导致万俟辛玥自小便灵脉有缺,长大之后的修行也比不上同龄里的其他山狐。
被温离救下的那日,正是她修成人形后终于稳定的日子,于是就迫不及待的跑出了山,偏偏万俟连在寻她的路上出了差错,而这时柏圻出现救了她一遭,而她一直记在心里,总想着要去寻柏圻,伤一好就又跑了出去。
之后万俟连也有几次寻到了宫里,见她开心,柏圻对她也算不错,于是就放下了心,回山闭关了一段时间,想着闭关出来之后再来看她,却没想到等他再来时听到的便是妹妹离去的噩耗。于是他在王城中徘徊探寻了几日,明白了辛玥痛苦的根本,最后开始了这一系列的复仇。
“阿玥自小便是温和的性子,她从不与人争,就算被欺负了被刁难了也从不计较。可偏是如此,他人就越觉得她好生欺负,她腹中的胎儿便是另一位贵妃害死的。妖族重情,但阿玥做的最多的也只不过是吓吓她们!可是呢,这该死的柏圻还寻了道人来,这无疑对阿玥是一种伤害,所以我先杀了那个道人,再解决了那个贵妃,而这最后一个,便是柏圻!”
妖族修炼若是积年累月便有可能修得正途,但若是染上杀伐之气与怨念,那便会逐渐脱离轨道堕魔。
“恶人终得恶报,只不过时候未到罢了,而你这般行事,乱了凡间之事,我等自不会让你再继续下去!”
霓千裳突然开口,溯溪一听,转眼看了她一下,抬手示意霓千裳先别开口。霓千裳有些不解,但还是后退了半步,将剑收入了鞘中。
“那按你这么说,柏圻是你复仇的最后一环,你不可能看不出来我们是故意引你出来的,而你先前又受了伤,为何还要这么铤而走险?”溯溪问道。
“呵。”万俟连低笑道:“因为今夜是我最后的时间了。”
“什么意思?”
“先前对付那个道人时,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灭灵符,我一时不察中招了,灵力一点一点散去,可我还没有为阿玥报仇,我不能死,于是我动用了山狐一族的禁术,燃烧了血脉为自己争来了最后的时间。可又因为那日在你手里受了更重的伤,我的时日被缩短,我没办法了,我只能赌,赌你们真的离开了王城。”
说话之间,万俟连身上逐渐开始泛光,随即就像是被火燃烧成碎片一样缓慢蔓延。以燃烧血脉来维持时间,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化为灰烬。溯溪和霓千裳看着他这样子,也没再说话,温离站在檐上转了个身,万俟连就这么在他们面前被火焚噬成灰,风从北面吹来,带着他飘去了。
片刻后,霓千裳刚要开口就被溯溪拦下,只听他道:“千裳,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霓千裳听他这话,开口欲要再说什么,可瞧见溯溪一直看着温离,这到嘴边的话也只好收回去。她转头看了眼温离,又看了眼溯溪,随后抓紧着手中的剑直径回了住处。
待霓千裳离去,溯溪也没站在原地,轻功一跃便到了温离身边。温离刚转头看他就被他抓着手腕拉了过去,而后就看见溯溪从腰间拿出一块帕子,这下倒是让温离有些奇怪。
“你居然会有这个东西?”温离开口。
溯溪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个帕子覆在温离的手上,而后将她的手前前后后的擦了一遍,温离看着他这样的举动,嘴角弯了弯。溯溪看了看温离的手,觉着差不多了之后,将帕子丢到空中,随后那个帕子就瞬间燃了起来,不稍片刻就被烧的连渣子都不剩。
第112章 唯想你一事,今日才好
察觉温离一直在看他,他抬起头来回看了一眼温离,而后才缓缓放下了她的手。
“你…这些年过的如何?”开口便是小心问着。
“怎么,你们仙盟的人还会来过问我这个大魔头过的如何?”温离侧看着他反问,嘴角弯弯,显然是在和他说着玩。
溯溪挑眉,直视着温离,眉眼带笑,双手环于胸前,回道:“看起来灵主这些年过的不错,这下倒显得是我多虑多忧多问了。”
闻言,温离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嗯…那若真要说的话…”
言语之间,温离逐步靠近溯溪,最后停在他面前。
“唯想你一事,今日才好。”
她眼波流转,似乎应允了他可以有任何行动。
溯溪松下身子,将温离拥入怀中,下巴停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静静感受着她的气息。
“我亦是。”
翌日。
因万俟连的消逝,王宫之中的妖邪之气也随之散去。温离在回山前因着心情大好,随手挥了些灵力落在植被之上,宫中的花草瞬间恢复生机,各处景象也渐渐恢复过来。溯溪和霓千裳一早便来寻柏圻和张意禾辞行,碰巧他俩正在一处,倒也是省了两头跑的时间了。
“见过王上,王后。”
溯溪和霓千裳在他们二人面前行礼道。
“不必多礼,宫中能够异象尽消还得多亏二位。”柏圻抬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
“修仙之人除魔卫道乃是本分。”霓千裳说道。
“今日我等是来向陛下辞行的,宫中妖邪已除,我与师妹也不便多留,还需回金陵复命。”溯溪说道。
见他们二人去意已决,实无留恋之心,柏圻也不好说什么挽留之话,便顺了他们的意:“既如此,那孤便不多留了,二位回程路上多加小心些。”
闻言,溯溪和霓千裳朝他们二人行礼,而后随着宫人一路出宫。本可御剑回去千羽庭,可溯溪偏要骑马慢行,霓千裳奈何不过他便只好跟着。骑马慢行就算了,这一路上溯溪又是渴了又是饿了,又是累了又是困了的,走走停停就耗去了大半时间。
“师兄,你这样我们怕是没个十几日都回不了金陵。”霓千裳有些看不下去,趁着溯溪又说休息的时间开了口。
“不会不会,虽然慢了些,但总是能回去的。”溯溪摆了摆手,直接在路旁摆出的茶肆坐下。
霓千裳看着溯溪,他从昨夜见过温离之后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副样子。而今日出城后的举动,估计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不想回千羽庭,他想去寻温离。
霓千裳皱着眉头在溯溪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剑靠在桌边,而后说道:“我看师兄是不想回金陵了吧。昨日见了温离,那眼都是粘在她身上,移也移不开。”
“什么啊…”被霓千裳说中心事,溯溪心虚的挠了挠鼻尖。
“师兄,她如今是昭令门的灵主。昭令门的行事作风毫无规矩章法,多少人惨死于他们手中,如今被列为邪教,我们身处仙盟,你与她立场早已不同…”
“我知道!”
霓千裳的话被溯溪打断,只见他坐在原地,带着冷冽的眼神看向她,这一看让霓千裳不敢再说下去,只好闭上嘴坐在原位。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态不好,溯溪叹了一息,将脸转开,思着片刻后拿起剑转身就走。
“我不回金陵了,你回去复命时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