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晞有些失望,这辆车的风格和之前顾航在夏城的那辆非常像,她还以为这会是顾航的。
“那顾航的车是哪一辆呢?”白晞又追问。
金花更稀奇了,“他还会骑车吗?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我一直以为我们老板是走文质彬彬的气质书生路线的。”
“那你是没见过你们老板以一敌多,甚至是只身入虎穴,横扫一大片的战绩。”白晞在心里默默的回忆过去,同时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顾航现在身体不好,自然不可能有这种闲情逸致和他们出来兜风了。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高超的车技。”金花迫不及待,想要向白晞炫技。
驴车的木头轱辘和摩托车的橡胶避震轮胎当然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颠簸性狠狠减少,舒适度大大提高。
白晞坐在车后座,看着山路两边的树木在飞快的倒退,有一种久违的追求速度的快乐。
金花说要大秀车技,其实跑的还挺含蓄。
山路曲曲折折的,金花一直把手搭在刹车上,一会儿一个急刹,一会儿一个急刹,渐渐的,白晞有一种坐在摩托车后座上也要晕车了的感觉。
“好吧!我承认,我是个新手。”在第三次险些摔倒之后,金花终于不得不沮丧的向白晞承认了这个事实。阿东他们平时跑山路其实从来不带我的,珍娜和丽丝也不敢坐我的车,甚至连我自己,每次去镇子上,也都是坐汉克的车,今天我难得逮到一个骑车的机会,就把你带出来了。”
“那我夸你一句胆子大吧!”白晞以为金花是艺高人胆大,结果原来是傻人傻大胆。
她这句话一出,金花就更垂头丧气了,“白,我不敢骑了,这山路转弯太多,我骑不来。”
金花思忖着,要不然就打道回府,今天就不去镇子上了。但她带白晞出门,不光为了兜风,还有事要办,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我来骑吧!你到后座去。”白晞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金花着实吃惊,看不出她文静的样子,还会骑摩托车的吗?
于是两人下车,换位,白晞沿着崎岖盘旋的山路,一路顺利的骑到了镇子上。
坐在镇子上的面馆里,金花还是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连放辣椒酱的手都不住的在哆嗦,“白,你开车太生猛了,我差点要被你吓死了!”
刚才两个人在山路上互换位置后,金花不停的叮嘱白晞,“白,千万不要为难自己,更不要像我这样充大头,你慢慢开,试一试,实在不行咱们就推车回村里。”
白晞不语,结果一发动车,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不再是平时他们见到的那个稳重的白老师,没有一丝的犹豫,白晞轰了一脚油门,就从山路上呼啸而过。
一路上她的速度极快,看到路中间有土坑石子也都能灵巧的闪过,过弯的时候两个人简直都要紧贴地面了。
迎面而来的山风,直直的砸在她们的头盔面罩上,金花第一次发现,风这个东西,原来也可以是有形的,它像一堵隐形的墙,不断和自己的头盔碰撞着。
金花简直把自己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以至于车开到镇子上停了下来,她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想抱住头盔大哭一场,实在太吓人了!
“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白晞看见金花要吐不吐的样子,有点内疚,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有点烦闷,一不小心就开快了。
白晞读书时拿了不少奖学金,自己又一直在勤工俭学,回国时,已经存了一笔小小的积蓄,回国的第一件事,她就去考了摩托车驾照,接着买了一辆和顾航同款的摩托车,每一个无法开解自己的夜晚,她会漫无目的在城郊的山路上不要命的狂飙,在高速的窒息感中反而能找到一丝丝的慰藉。
再后来,她明白,那只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办法,于是渐渐的,不再把情绪的发泄寄托在这种危险的活动上。
今天意外开金花的车,已经相当保守了,但还是把金花吓到了。
为了向金花表达自己真挚的歉意。白晞询问金花镇子上哪里的东西好吃,她请金花吃饭赔罪。
金花便不客气的把她带到了这家面馆。
看得出,这家面馆真的非常受食客的欢迎,里面挤得满满当当的,男女老少都有,不少老大爷要了一碗面,又掏出一瓶自己带的烧酒,问老板要了一个酒盅,面就着酒,有滋有味的能吃上大半天。
白晞对上哪里吃东西并没什么要求,所以金花指名道姓要吃这一家,她也就跟着她过来了。
两人快吃完的时候,姜阿庆带着姜小玲进了店。
姜阿庆眼睛尖,先看到她们,大着嗓门乐呵呵的和她们两个打招呼。
姜小玲则是跟在他的身后,眼泪婆娑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催化剂
白晞见状,连忙询问姜小玲怎么了。
姜小玲不吱声。
姜阿山不以为意的说,“嗨,啥事儿都没有,她奶奶让我今早带她上镇子上理个头发。她起床就开始磨磨蹭蹭的,早饭也不好好吃,手里一直捧着本画片书,我一生气,就把画片书扔进灶膛里了。”
姜阿庆看了一眼姜小玲,有点不耐烦,“这娃也是不懂事,不就一本画片书么,一路上哭哭啼啼到现在了。白老师,你正好在这,帮我批评批评这孩子,本来人就不机灵,现在还一天到晚的看闲书,等今年到了他爸爸那里,能讨人喜欢吗?”
金花不知道中间的故事,对此不好发表什么评论。白晞皱着眉头听完了姜阿庆的话,他的话槽点太多,都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小玲爷爷,孩子回她爸爸那儿,不存在要讨好谁,那就是她自己的家啊!而且,小玲看的也不是什么闲书,那是儿童绘本,是我送给小玲的。”
白晞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姜阿庆打断了她的话。“白老师,你是大城市里来的,你说的什么本太时髦了,我也听不懂。但是小玲上她爸那里,可不能像你说的那样由着性子胡来。她爸爸,她阿姨的工作都忙,把她接过去,可不能由着她去当小姐,让人伺候,她得多帮家里的干活,不然他们得怎么看我,得怪我帮他们把孩子给带歪了!”
白晞准备继续和姜阿庆争辩,就看见姜小玲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了,那种认命的眼神,令白晞揪心。
金花也拽了拽白晞的衣角,制止白晞再说话。
姜阿庆和姜小玲很快就找到空位坐下来了。
金花也连拉带拽,把白晞拖出了面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金花感叹道,因为一直帮孩子们检查身体,所以金花和孩子们都很熟,姜小玲也是其中一个。“我们房东是个倔老头,你的解释他是听不进的,这里的人这么多,你们要是一直争论下去,最难堪难过的,还是孩子。”
白晞有些沮丧。“这孩子的心思本来就比一般孩子重,我担心她爷爷这样的态度,会伤害到她。”
“白,我们是无法左右别人的命运的。”金花严肃的和白晞说,表情不再大大咧咧。“而且,你看,倔老头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嘴上不停的数落着姜小玲,但自己吃的是雪菜面,给她点的是排骨面。”金花指了指店里,观察入微。
“你说的对,我们左右不了别人的命运,但前提是那得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小玲还是个孩子,还谈不上什么命运,现在对她的引导是非常重要的,这关系到她三观的塑造,姜阿庆虽然物质上没有亏待小玲,但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小玲作为一个女孩,就不如自己的弟弟来的重要,就必须要为家庭无条件奉献,这样长此以往,小玲长大以后,只会再长成一株随波逐流的萍草,不再会去主动掌控自己的人生。”白晞的表情也很严肃。把一本小小的绘本给姜小玲带去希望的事也告诉了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