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听见人出去的声音,这才掀开被子一角大口吸了口气。
“也不怕闷着自己。”头顶传来男人声低笑。
花锦闻言脸上笑顿时挤得跟朵花儿似的,娇嗔道:“王爷,您就知道挤兑妾身,妾身这样,哪里好意思见人,您瞧这,还留着您的手印子呢。妾身这儿倒无妨,就怕折了您的威严,那就是妾身的罪过了。”
高堰晦涩不明地“嗯”声,大掌去扯她胸前吊着玉佩的带子,道:“你之前怎么说,这玉佩是你爹给你留下的?”
花锦神色微变,转而又想到,这么个东西并非皇家物,玉质也不好,旁人怎会认得,于是牵了他的掌,揉搓着男人掌心老茧和伤痕:“之前妾身不是说过么,以前我遭了魇,我爹那会儿还在世给我去庙里求来的,让我好好戴着。”
“那可真是巧,这玉佩本王也有个差不多的。”高堰道。
花锦愣怔住,愕然抬头看他,一时呐呐不能出口。
谁想高堰又道:“茯锦,你说如何会这般巧。”
花锦脑子似哄得一下炸开,她手还在男人掌心,下意识想抽开,然而高堰合掌拽住了她。
茯锦,茯锦。
这名字几乎没有被人唤过,就连父皇,也从来只叫她的封号。
花锦觉得自己在笑,自然是笑着的,嘴唇都僵硬了,身子却在颤抖:“王爷,您在说什么呢,妾身听不懂。”
陇西王可取而代之 <侍妾(1v1 高H)(十夜灯)|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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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王可取而代之
高堰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不说话。
花锦又眼对着扯了扯唇道:“王爷,谁不知茯姓是前朝国姓,这与妾身有何关系,妾身是花锦啊,杨总管五两银子买回府中当丫鬟的,勉强入了您的眼才有今日之造化。”
然而她的目光顺着高堰的动作,落在那打开的匣子里,倏然神色大变,惊恐不已。
匣子里装了两样东西,明黄色的卷轴还有块环佩,上头雕着纹饰,高堰把环佩取出,只往她那块玉上头虚虚套,竟与原先玉佩上的花纹契合到一处。
花锦心惊,若不是同一工匠,断没有如此巧合的事,这两块玉,分明本就是一对。
她急急地攥住颈间绳子往后扯:“王爷,是妾身撒谎了,这玉佩其实不是妾身的,是妾身偶然在路上捡回。”
高堰未理会她,庞大的身躯将她挤在榻内侧。
“殿下,您这块玉,要论起来,其实是我的,这两块玉上正是我高家的图腾,当日曾作聘礼送给殿下。”他手伸向她,揉着她一侧耳垂低喃道。
花锦听见了他的称呼,还有这玉佩的来历,瞬时瞠目,父皇当日明明说自己去寺中求来,怎么成了高堰的东西,她欲偏头避开。
可又闻得陇西王道:“我这儿有道圣旨,从未在人前现过,或者是景昭帝存留在世上的唯一一道旨意,殿下,您想看看么?”
花锦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那东西就在他手里的匣子里,花锦只刚一眼就晓得那是圣旨,却不知是父皇的。
花锦栗栗危惧,渐升起股叫人戏弄于掌心的感觉。
她如今十八,再见这人不过半年前,她自以为瞒天过海,这人断不会记得她的长相,她依稀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他,该是老陇西王过世,他离开京城回陇西的时候。
那会儿她才多大,十岁还未满,早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谁曾想他竟知道,知道却没拆穿她,只冷眼瞧着她做戏,这一幕,是她无论如何都臆想不出来的,她此刻的心思,怕是不逊于天塌地陷。
只觉悲愤和耻辱。
茯锦,昌乐公主三年前便死了。
如今活在世上的只能是花锦。
否则她有何颜面去见泉下父皇母后。
那个大燕的明珠断不会让个贱民轻薄了去,不会甘愿呆在藩王府苑里当个只会搔首弄姿的妾室,更不会这样衣衫不整地呆在中军帐里。
她父皇失了国,她也不是那高屋建瓴下的尊贵皇女,她那一身娇性早敛了。
思及此,花锦笑了笑,小妇人抬头望向他,四目相对,高堰甚至从她眸间,见到了丝纵情的肆意。
花锦神色平静乃至夷愉地面对高堰,她将手从他掌心抽出,安静地环膝坐靠着,双手自然垂放。
“陇西王如今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莫不是还记得以前那点不快,抑或是指着我把他萧方业给拉下位,那您可打错主意了,我没那能耐,更没那想法。”
高堰摇头。
“因为臣对殿下初心未改。”陇西王面容棱角分明,此刻在病中不修边幅愈显得粗犷,比小麦还深几分的胸膛让绷带缠着,“臣心悦殿下多年。”
声音极低,花锦却听清了。
她愕然抬头,怒目圆蹬的眸子里清楚显着“疯子”。
她与他五年前人人皆知的退婚害得他颜面尽失,若再说之前,或者见过几面,但她尚不足十岁,他又抱着何等龌龊之心。
而高堰说的确是实话。
正晃神间,花锦手中已多了道打开的圣旨。
她的字是景昭帝亲教,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上头是景昭帝亲笔所书,并非由翰林院撰拟,这圣旨是真的。
花锦一瞬不瞬地盯着明黄色的锦帛。
“……新帝登基后若待昌乐有异心,陇西王可取而代之……昌乐所生子为太子……”于天下而言,景昭帝或许不是位好皇帝,但对花锦,着实拳拳爱女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