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见他这么勤快,有点?不好意思?,又拿起鸡毛掸子扫灰尘了:“那你要?不要?答应见段翎?我觉得见也无妨,可以探探口风。”
站在?下面?的今安在?被灰尘弄了一头,他忍住想杀人的冲动:“……你还是不用干活了。”
“这不太好吧。”
今安在?严重怀疑林听是故意的:“我说不用你干活就不用,听不懂人话?便去?找大夫治耳朵。至于见面?一事,我答应,你去?回他,时间地点?随他定。”
林听扔掉鸡毛掸子,走下木梯,去?柜子里找吃的:“行,到时候我陪你去?,有个照应。”
今安在?冷眼看着林听翻找出柜子里的糕点?吃掉,怪不得他买回来的糕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原来是让她给偷吃了。
他决定要?从公账上扣钱:“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今安在?继续扫灰尘:“我要?送谢五公子出城。”
林听被糕点?噎着,找到水喝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你找到谢五公子了,还要?送他出城?”
“对。”今安在?扫完灰尘,搬书到后院晒,“不过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并不是想让你和我一起送他出城。”
林听放下茶杯,追着出去?:“你打算什么时候送他出城?”最?好能够避开段翎巡查的日子。
鸡狗都被关进笼子里了,后院还算干净,今安在?铺开书晒。
“暂时还没确定。”
她思?忖道:“确定了告诉我一声,那谢五公子现在?何?处?”
今安在?没出声,慢慢地晒完手头上的书,抬头看向书斋二楼方向,并且示意她往那里看。
林听跟着看过去?,只见一个男子站在?窗前,他容貌清俊,衣宽带松,瘦如骨架,搭到窗台上的十指有新?长出来的指甲,顶替了那些被用刑弄断的指甲。
谢清鹤见林听看来,微微颔首,大约是听今安在?提起过她,知道她是谁:“林七姑娘。”
*
三天后,林听陪今安在?去?见段翎,他定的见面?地点?是南山阁。踏入南山阁的那瞬间,某些画面?蜂拥而至,她差点?掉头走了。
坐在?柜台前的掌柜认得林听,笑道:“姑娘,您又来了。”
林听:“呵。”
自那一天起,林听就“记恨”上这个掌柜了,谁让他想敲诈她的银钱呢,林听这辈子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旁人惦记着自己的银钱。
今安在?瞟了她一眼,眼神别?有深意,像是在?说“你平时都没请我来过南山阁吃饭,倒是经常请段翎来,重色轻友的家伙”。
林听不想说话?。
他回头对掌柜说:“麻烦带我们去?找段大人。”
掌柜当然知道他说的段大人是谁,看了看登记册,找来个小?二,让他带他们上楼去?找段翎:“带他们到段大人定的雅间。”
到三楼雅间后,林听更想掉头走了,怎么会这么巧,段翎定的雅间正好是她那天亲他的那间。
进门前,今安在?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事。”
林听一边走进去?,一边犹豫着要?不要?让段翎换一间雅间。不过段翎今天既然能心无芥蒂地定这间雅间,是不是说明他真的不再介意她强亲他那件事了?
再说了,这是段翎定下的雅间,她身为一个客人,怎可要?求他去?换一间雅间,过于无礼了。
思?及此,她往雅间里看。
雅间的摆件跟一个月前的差不多,红木茶桌,玉壶春瓶,瓶中?鲜花璀璨,开得正盛,右下方的案几放着一只小?小?的香炉。
段翎比他们要?早到,此刻就坐在?香炉前,姿态随意,气质矜贵,一手拿着香炉盖子,一手往里放香料,再用一根细木搅拌,很?快就有香雾漂了上来。
香雾弥漫,朦胧了他的五官,乍看似被百姓供奉着的神佛。
可神佛都是心怀善意、悲悯世人的,他手染无数鲜血,无法与常人共情?,注定成不了神佛。
林听收回看段翎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垂在?东面?的纱帘,他似乎还没发现纱帘后面?是一张挂有铃铛、叠着鸳鸯被褥的床榻。
应该是还没发现,不然段翎不会定这间雅间约今安在?见面?。
幸好段翎还没发现,毕竟林听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当初定了这种雅间,说不知情??她那天都强亲了他,他还会信她不知情??
说不定还会误会她故意定这种雅间,是想在?强亲他后跟他发生点?什么。林听走到段翎前面?,晃了晃手,唤他:“段大人。”
戴着面?具的今安在?站在?她身边,不卑不亢道:“段大人。”
段翎拿出搅拌香料的细木,盖上香炉盖,温和笑了笑:“你们来了,我就猜到林七姑娘一定放心不下今公子,陪着他来……你觉得我会伤害今公子?”
林听怎么可能承认,这不是得罪人嘛:“当然不是。今安在?是个江湖人,不太懂世家大族的礼仪,我怕他会冲撞了你。”
段翎轻声地念了一遍这句话?:“不太懂世家大族的礼仪。”
今安在?:“她说得没错,我一介江湖人士,不太懂世家大族的礼仪,怕冲撞了段大人。”
雅间香气飘飘,段翎绕开香炉,坐到摆满了酒菜的桌前,眸中?含笑,看着他们:“那又何?妨,江湖人本就不拘小?节,我自然也不会在?意,两位请坐吧。”
林听应好,随便一坐,坐到了段翎的对面?,今安在?的旁边。
段翎倒酒的手停了停,随后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推过去?:“这是秋露白,你们尝尝。”
林听站起身,想接过他手里的酒壶:“哪敢劳烦段大人给我们倒酒,给我吧,待会我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