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吃惊:“今安在,你急着去投胎啊,这么急离开。多留一天不行?我阿娘想给你做一顿饭。”她以?为他最早明天走,谁知道是今天,还是今天的待会。
今安在的神情忽变得柔和:“想早点?回去见我母后。”
告诉她,他报仇了。
林听?听?今安在提起他母后,瞬间理解他归心似箭:“好吧,我祝你一路顺风。”她忽然想到些?什么,问他有关新帝的事。
她知道谢清鹤没野心,但他身边那个叫归叔的将军非常有野心。是他们先?造反的,最后坐上皇位的却是世安侯爷,归叔会同意??
肯定不会同意?。林听?想。
今安在若有所思:“这是谢五公子早就?和世安侯爷商量好的,旁人反对,也掀不起风浪。”
谢清鹤在此事上的果决令林听?对他刮目相看了,原以?为谢清鹤即使不情愿争权,也会顺着像父亲一般存在的归叔给他规划的路线走,不曾想他以?这种方式反抗。
林听?从袖子里掏出个苹果吃:“应大人不是想你当皇帝?”
今安在敛眸:“我想为我自己而活,不想被困在一眼便能看到头、满是勾心斗角的京城。”
“你以?后不回京城了?”
今安在转了下手腕,沉重铁剑在他手中如一根轻盈的羽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再回京城。”
林听?默了默:“你以?后要是回京城了,必须得来找我,倘若被我发现你瞒着我,定叫你好看。”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叫我好看?”他无?情嘲讽道。
她做出要揍他的动作。
今安在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等他们聊完的段翎,又看了一眼天色:“一个时辰后就?是船开的时辰,我要回书斋拿行囊去城外码头,得走了……有缘再见。”
“屁。没缘,我也要见。”林听?反驳,“我送你去码头。”
今安在马上拒绝:“别。我不喜欢别人送我。”他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就?是分别的场面。
她只好目送他离开段府。
等看不到今安在的背影了,林听?收回目光,看向段翎。
屋檐下,段翎一袭绯衣,长身鹤立,在满是雪的院子里很显眼,就?如白纸上的一滴红墨。
林听?朝他走去。
段翎抬手拂去她发间残留的雪花:“今公子要离开京城了?”他离他们不远,能听?到那些?话。
她知道段翎能听?见,却也回答:“对。他要回苏州。”
“你不想今公子走?”
林听?握住他的手,往屋里走:“嗯,不过这是他的选择,我尊重,反正以?后又不是不能再见面了。不说这个了,我记得你说要出去办一件事,何时出去?”
段翎:“现在。”
她停了下来:“你出去办的是什么事?我能不能帮上忙?如果能帮得上忙,就?带上我。我今天没事做,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
他柔笑?:“不用,我可以?处理好,日落前回来。”说罢,段翎松开林听?的手,走出院门?。
出门?后,段翎往玲珑阁去,因为归叔在那里。
归叔的下落并不难打?听?,他如今是开国功臣,行事还十分嚣张,短短几天内,做了不少?仗势欺人的事,在京城里名声响当当的。
世安侯爷对归叔是有不满的,可归叔有功,不能在这种时候罚归叔,不然即将登基的他就?会被世人说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也会让其他立过战功的将士们心寒。
所以?他暂且先?按下不满,想待新朝稳定下来再对归叔动手。
段翎能猜到世安侯爷的想法,不过他不在乎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到了玲珑阁,段翎径直上四楼,行至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雅间。
他没擅闯,叩了下门?。
“谁啊?给本将军滚。”里面传出一道极为不耐烦的声音。
段翎回道:“我是玲珑阁的东家,听?说归大将军来了,便想过来见你一面,不知可否?”
坐在雅间里喝闷酒的归叔挑眉,以?为又是想来巴结自己的人:“玲珑阁的东家?你进来吧。”
段翎推门?进去。
归叔眯起眼看段翎,认出他是段家二?公子、昔日的锦衣卫指挥佥事段翎:“段二?公子?你是玲珑阁的东家?”没造反前,归叔和段翎同朝为官,自然是见过的。
段翎不急不缓地关上门?,含笑?道:“怎么,不行?”
“当然可以?。”归叔拎起酒壶,猛喝了几口,再用袖子抹去唇角酒渍,“段二?公子找我有事?”
段翎走过去,俯视着仍坐在椅上的归叔:“是有一件事。”
“有事直说便是。”
他温和有礼:“归大将军还记不记得你曾绑走过一个人?”
“段二?公子这是找本将军算账来了?当初本将军绑走林少?夫人是迫不得已之举,还望见谅。”尽管归叔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顾及段翎的身份,还是道歉了。
世安侯爷成新帝,他的儿?子夏子默便是太子。而夏子默回京城后频繁去段家提亲,又频繁被段家三姑娘拒是众所周知的事。归叔不想得罪段家。
归叔见段翎不语,站起来给他倒杯酒,好声好气:“改日我亲自登门?给林少?夫人道歉?”
段翎接过酒杯,可下一刻,他像没拿稳,掉到地上了。
酒杯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