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的心随着段翎的吻动,潮湿又炽热,如干燥寒冷的冬日里得到一股热风拂来,热风由外到内进入她的身体,一寸寸地进到深处,彻彻底底地温暖了她。
风是无形的,经常在无形中撩动人心弦,段翎给林听?带来的热风却是有形的,接二连三地在她体内留下热风的轮廓和温暖。
段翎还在亲着她。
过了良久,不知是由吻而生的热风,还是有其他东西而生的热风又变成了一道热流,轰然爆发,似滋润花草树木的热雨,裹挟着温暖冲刷过她的身?体。
这下子?,林听?完全感觉不到冷了,只有源源不断的热意。她刚转头想看?正?在身?后亲她肩头的段翎,他就仰首亲了过来。
摆在罗汉榻对面的镜子清晰地倒映出他们紧挨着的身?影。
林听?趴在罗汉榻上,段翎覆在她身?后亲吻着她侧脸、后颈,长发纠缠到一起,不分彼此?,丑陋深嵌美好?之中,无法自拔。
*
出发回京城当?天,也下了雨。大雨倾盆而下,天色暗沉,偶有闪电掠过,周围亮了瞬又暗下。
他们回京城选择的不是水路,而是陆路。数辆马车连成一串,穿梭在官道之上,车轱辘碾过湿哒哒的泥沙,不停往前?走。
林听?姿态随意地倚坐在其中一辆马车里,怀里躺着段馨宁。
这辆马车的车夫是夏子?默在他们临行前?特地派人去寻的,瞒着太子?安插了进来。官道比较平稳,车夫驱车又很稳,极少颠簸,段馨宁坐在里面不会难受,也能睡得着,毕竟她至今还嗜睡。
夏子?默还要随父亲留在安城,不能跟他们一起回京,所以他只好?想其他办法照顾段馨宁。
林听?低头看?怀里的段馨宁,将她滑落到腰间的毯子?往上抬。
段馨宁往林听?怀里钻。
她身?子?软乎乎的,还被捂得很暖,林听?抱着段馨宁不难受,还挺舒服。段家两兄妹的身?体都是热热的,抱起来都像暖炉。
林听?别提有多羡慕他们了,她是属于那种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的人,躺在被窝里也难捂暖。
她摸了下段馨宁白里透红的脸,段馨宁又往她怀里钻。
车内有炉子?,芷兰用炉子?热了点水,泡一壶茶,倒一杯给林听?:“少夫人,您喝杯茶。”她说话声音很小,怕吵醒段馨宁。
林听?伸手接过茶,喝完再放下。芷兰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瓢泼大雨淋过官道,瞧着没变小的迹象,反倒有要越下越大的迹象。
大雨过后会更冷,芷兰担忧段馨宁的身?子?,怕她受寒。
林听?也顺着帘子?往前?面看?了一眼?,她想照顾段馨宁,留在了这辆马车,没和段翎同乘一辆马车,他的马车就在她们的前?面。
她看?着前?面微微出神。
前?晚她和段翎做完后果?然睡着了,等?到第二天才问他为什么会是药人,可段翎并未说出原因。
林听?收回目光,也收回思绪。忽然,段馨宁像是做了噩梦,黛眉蹙起来,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双手抓紧林听?的衣摆。
林听?见此?,也不让段馨宁睡了:“段令韫,你醒醒。”
段馨宁醒了,满头大汗。
天冷出汗得及时擦去,否则容易生病,林听?赶紧用帕子?给段馨宁擦汗:“你做噩梦了?”
“我?梦到你……”段馨宁刚睡醒,嗓子?有点哑。她说到一半,起了哭腔,“我?梦到你走了。”
林听?听?着她的哭腔,不明所以道:“我?能走去哪儿?”
很快,林听?反应过来了,段馨宁说的“走了”应该是“死了”的意思。她直言道:“我?知道了,你说梦到我?走了,是梦到我?死了吧。”
段馨宁生怕鬼神听?了去,立即捂住林听?的嘴,眼?睛还红着:“不能随便?说这个字的。”她刚刚也是吓懵了,不该说出这个梦的。
现代都还有些忌讳提起“死”字的人,更不用说古代人了。
可林听?想要给她们打预防针,即便?她不能向她们提起、暗示死后会复活的事,也可以借机跟她们聊聊跟“死”有关的事。
芷兰认同她家姑娘,朝林听?摇了摇头:“三姑娘说得对,您还是不要再说了。”她接着安慰段馨宁,“三姑娘,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少夫人会平安无事的。”
林听?拉下段馨宁的手。
“生死有命,不必看?得太重。”话虽如此?,但她非常爱惜自己?的小命,只是想通过这句话劝段馨宁日后不要为她的死太过伤心。
段馨宁还沉浸在方才的梦里,忐忑不安,拽紧她的手。
林听?想让段馨宁说出那个梦,别憋在心里吓自己?,于是道:“你梦里的我?是怎么死的?”
段馨宁死活也不肯说。
她也不好?逼段馨宁:“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吧。”
天黑前?,马车到达官驿,林听?先下去。她一下去就看?到了段翎。附近的雨水结成水帘,段翎站在前?面,手持一把血红色的油纸伞,没有让锦衣卫替他撑伞。
雨天朦胧,事物?如坠云雾,难以看?清,段翎的绯色常服却很鲜明,叫人一眼?看?去便?能锁定。
林听?回头看?段馨宁,见有芷兰扶着段馨宁下马车,也有锦衣卫为她们撑伞。她一手接过锦衣卫的伞,一手扶起裙摆往段翎走去。
段翎偏头朝她看?来。
林听?不施粉黛,眉眼?灵动,丝绦与长发落身?前?,身?上那套橙色齐腰襦裙裙摆拂动着,裙下的绣花鞋隐约可见,踩过地上的雨水。
他目光最终落于林听?所持油纸伞,她喜欢用和当?天衣裙颜色一样的东西,油纸伞也是橙色的。
段翎缓慢地眨了下眼?。
两道身?影离得越来越近,林听?走到段翎的面前?,仰起头,用眼?神示意他收伞,走进她的伞下。
段翎那张艳脸在昏沉的光线下很是夺目,唇红齿白,跟从画里走出来似的。他看?着林听?,渐渐的,弯了眼?,走进她那一把鲜橙色的伞下,收去血红色的油纸伞。